那时她已经在兰口省了,最后便决定朝品城的方向去,因为她在那里有认识的朋友,对方给过她地址,她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对方。
“买了新手机,怎么也不先给我们发个消息,那时候这里网络还没断……”陈法叹了口气,似乎是听她这一路不容易,气也慢慢消了。
“起先信号不好,后来又没电了。”舒馥从背包里取出防水袋,这个手机自然是没电的。
陈法摇摇头,去一旁把拖线板提了过来:“充电。”
舒馥看看她:“充电器丢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算了……”陈法揉揉额角,看了眼她手机的型号,“等着!”
片刻之后,她又拿来了适合的充电器。
陈法看着舒馥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又想到了什么:“那你是在水淹之前就已经在镇子上了?”她会这样猜测是因为镇子上也有好多户居民自从她所在的队伍抵达后就一直没出过门,他们害怕外来者,堵死了门,靠着家里的存粮苟活。
“不是,我有船,我坐船过来的。”这个谎她撒不了,因为她对镇子一点都不熟悉,太容易拆穿了。
“船?”陈法吃了一惊。
“嗯,是两人座的充气船,上岸之前我把它藏起来了。”她有两个充气船,一个是打开状态的,另一个是船包状态的。
船包状态下的充气船确实不大,挺好藏的。
陈法无语:“两人座充气船和船还是有点区别的……”
舒馥不争这个,她问陈法需要用吗?需要的话,她可以再偷偷把藏好的充气船拿过来。
“别闹,我们队伍有几十个人呢……”
“可是,如果只坐我和你,还有你外婆的话,应该足够了。”群里其他三个人都知道,陈法这次回兰口省主要是为了她唯一的亲人——也是一手把她拉扯长大的外婆。
她从小父母离异,两个人都各自有了新欢,都不想要她,外婆很生气,骂她爸爸没良心,也也同样骂她妈妈——她自己的女儿。
陈法外婆年轻时当过文艺兵,性格也彪悍,既然女儿女婿没良心不想养,那她就和他们断绝关系,她自己养。
所以陈法虽然从小没有父母,但从外婆那里接收到的爱却不输给任何人,外婆教她做人的责任和道理,告诉她读书和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的重要性,从小让她锻炼身体,又教她防身术,让她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自立自强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陈法和她们几个说过,外婆从小就对她要求严格,是因为自觉太过溺爱女儿,没把女儿教好,所以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陈法身上。
或许儿时还没明事理的时候,她一度不理解过,但随着她慢慢长大,当她发现自己比很多同龄人更能把握住自己人生的时候,她便明白了自立自强和拥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对女孩来说有多重要。
对陈法来说,外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在这样的灾年里,无论她之前选择西行还是退守,都不可能丢下她的外婆。
果然,随着舒馥说的这句话,陈法侧头看向了一旁的楼梯,楼梯通向二楼卧室,她的外婆应该就在楼上。
但……她们两个在楼下这么长时间,为什么都没看到她外婆下楼?
舒馥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小楼的门被人敲响,有人拿着一个保温杯进来了,不是舒馥之间见过的跟在陈法身后的队员,而是一张没见过的生面孔。她感觉到陈法身上的气息微变,像是一瞬间紧张和警惕了起来。
但她表现的并不明显,如果不是因为舒馥太了解她,根本不会觉察到。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因为路近,撑着伞没穿雨衣。
“今天怎么这么早?”陈法开口。
“听到他们说你提前结束巡逻回来了,我就想早点过来。”他的衣着打扮和陈法以及其他几个队员的利落装扮不一样,这么闷热潮湿的天气,居然还穿了件白色长外套,乍一看像是医院里那种白大褂,脸长得还行,削薄立体,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表情淡淡,莫名有点装逼的感觉。
他把保温杯搁在桌上,扫了眼沙发上的舒馥,眼里的审视让她不太舒服。
随着他的靠近,舒馥闻到了空气里散开的消毒药水的味道,期间似乎还夹杂着一点臭味。
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