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无逞能显摆的想法。
相反,他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了。
无论是北境的荒草狼烟,还是南海的烟波诡谲。
他有意大统江山,却对外界一无所知。
总该出去看看,哪怕会遇到危险。
圣祖爷统帅三军为大昭打下整片江山,靠得也是文治武功,缺一不可。
冯润心没想到他会如此打算,垂眸想了一会儿。
“深怀这样说,便已经定下主意了。”
她这样说的时候,其实已经红了眼眶,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刀剑弓矢不长眼睛,小时候父兄出征,她从未睡过安稳觉。
梦里哥哥断了胳膊,父亲满脸是血,母亲痛哭失声,她都记得。
但她不能说。
再抬头时,冯润心已是扬了笑容,声音温暖平缓。
“既然想好了,我也会在宫里日夜祈祷,盼你平安回来。”
他看着她,又觉得自己多一分辜负。
也只能低头亲一亲她的额头,眼神珍重。
“一定。”
“不过……”冯润心又想到什么,犹豫起来:“陛下若是外出多日,朝里该如何瞒着?”
她清楚他的性子。
她的夫君像极了一匹野马,生来要奔驰纵横,踏着最烈的风往更远处走。
紫阙朱阁困不住他。
但若是做皇帝,按着礼数便该日夜守在这深宫里。
柳承炎回过神来,点头称是。
这是个问题。
他不上朝,便会暴露自己不在。
今后便是不去北境,也总会有南下西巡的事。
若是次次出巡都以帝王仪仗,劳民伤财不说,官宦势必会提前收到风声,早早粉饰太平。
除非……他平日便不多上朝。
他若是平日不上朝,文官武将也就无从揣测。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本身上朝这件事,皇帝折腾,大臣们也折腾。
一群人凌晨天未亮时便各自穿衣洗漱,然后在寒风里听人扯着嗓子唱报国事。
若这么做能躬行诸事也来得好,可上朝时多得是废话连篇请安问好的破事,早晨忙完一整趟,下午晚上还得继续看折子批阅答复,便是累死在乾清宫里也不奇怪。
他如果找个法子避开这桩破事,也能多出许多时间做些正事。
想到这里,柳承炎瞧了一眼陈毫。
后者原本一夜未歇伺候到现在,帝后谈话时正悄悄阖眼打盹,一被盯登时站得笔直。
“奴在!”
“取道袍来。”
他至此要做一回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