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春去夏来,忽忽来到了第二年的仲夏时节楚小木背上的鞭伤早已痊愈,只是脱下上身衣裳时横七竖八的一道道疤痕,好似十几条扭曲的怪虫,看起来触目惊心。好在金璃儿每逢换季便差人给生奴送来一两套新做的衣裳,他不再衣不蔽体,少了许多难堪。送过来的虽然都是些新衣裳,不过布料和做工都很差,众武士、监工也就没人打这些东西的主意,生奴们人手可以领到一份。更让众生奴欢喜的是,自金璃儿上次来过之后,生奴们每隔五天便有一顿干饭食吃,其中居然还有一两羊肉,让久不见荤腥的生奴们大是欢喜,干起活来似乎也更有气力了。一日天气阴沉,到下午时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漫天漫地,同时间电闪雷鸣,噼噼啪啪地震得人心惊肉跳。卢全皋说道:“这般鬼天气,只怕是有邪灵出来作乱咯。”罗大希说道:“这些年来,邪灵是出现得越来越多了,好在我们这些生奴袋中无钱,身上无肉,邪灵也不会来打我们的主意。前些年我身上银钱不少,倒是常常担心。”高以爵说道:“我听说金阳城城主金化鹏买生奴采冶乌铁,便是为了供给柏君城、碧城、岩城和玉驼城,用来打造刀剑兵器,对付南边赤沙、北边白雪两国汹汹而来的邪灵。”余阿其也说听到过这种传言。高以爵又说道:“照我说,就那么几个邪灵有什么可怕的?要是我岩城的那一帮兄弟在,什么邪灵都给他干趴下了!”罗大希说道:“有些灵最是贪财,如果我的生意没有出现意外,雇他十几二十个本事大的,那可就有意思了。”刘奘说道:“我们打个赌,就你那几包银钱只怕半个灵都雇不起,还想雇十几二十个,做梦呢。”罗大希满脸通红,跟他大声争执了起来。海无清叹了口气,叽咕说道:“我去西海城时,曾带了几箱珍珠、珊瑚、砗磲,哪知半路被一只邪灵抢了个精光,以致落到现下这田地。”众人忙问他那邪灵长成什么模样。海无清摇头说道:“没看清楚,似乎是个女的。她从嘴里吐出一道特别亮的白光,就将我们几人都打晕了。”楚小木听了,惊奇不已,其他人却并不觉得如何奇怪。众人都被淋得浑身湿透,从矿洞回到奴舍的途中顺道捡了半捆干柴,在奴舍一头生了一堆小火,将衣服架在上面烘烤。半夜时分,闪电打雷更如连珠炮响,许久没有停歇,将众人吵得难以入睡。天刚微亮,雨渐渐停了,睡梦中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锣声,奴舍外一些监工大喊大叫,奔跑呼喊,听声音似乎有大事发生。楚小木等人正奇怪出了什么事,奴舍木门被人打开,孟姓监工气喘吁吁地叫道:“都起来都起来,在床头站好,一个也不许出去!”众人莫名其妙,不知出了什么怪事,依言站在各自的床头。一人问道:“孟监长,出了什么事吗?”孟姓监工将生奴人数清点一遍后,淡淡地说道:“马保城死了,得查查你们这里有外逃的生奴没有。”马保城便是那马姓监工,他时常对孟姓监工和吴姓监工两人指手画脚,孟姓监工早就心有不满,所以对他的死神情极为冷淡。不多时,居然有三十几名带刀武士及持矛兵士随着几名监工来到屋外。一人大声问道:“马保城便是负责这舍生奴的?!”竟然就是在来金阳城的路上时毒打楚小木的武头庞十三!楚小木再一次听到那人的声音,不禁恨得牙痒痒。屋外一人粗声粗气地说道:“问你们两个呢,马保城便是负责这舍生奴的?”正是那个长相十分怪异的监长铜浑,他大致是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了孟、吴两个监工。“回监长,回武头,便是我二人跟马保城一道负责。”孟姓监工回答道。“你来开门时,这舍可少了生奴没有?”庞十三问道。“一个不少,便是二十八个。”“你确定没有数错?”“回武头,数了两遍都是二十八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庞十三仍不放心,走进奴舍又数了一遍,数到楚小木时,冷笑道:“你小子居然还没死,可真够命大的。”楚小木此时不能惹事,低头看向地面,一声不吭。庞十三数完,确认是二十八人,不免有些气沮,走到屋外对孟姓监工说道:“这里有几个生奴不是老实人,待查实杀人凶手之后才能放出去。”孟姓监工急道:“这……这……采挖石矿不够数量可怎么办?小主可是下了严令……”铜浑说道:“是啊是啊,数量不够那可怎么办,惹恼了西海城城的人可就不太好了。”“那是你们的事,自己想办法去吧。可矿上死了人,没有抓到凶手便是我的事。你们的事是事,我的事更是事!”庞十三冷冷说道。“听到没有,庞武头说了,你们自己想办法!”铜浑又说道。孟姓监工老大不高兴,可又不敢反驳二人,心里早将二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十七八遍。楚小木心想:“这姓铜的是个草包,怎么还能做这些人的监长?倒可着落在他身上做点事情。”过不多时,陆续有人跑来禀报,大多都说没有发现少了生奴,只有两人说奴舍少了生奴,一人说掘奴甲二舍少了一名生奴,不过查实后是太过劳累呕血而死;另一人说搬奴戊一舍少了两名,而且不知所踪。庞十三大为兴奋,高声说道:“走,咱们去那间狗奴舍看看!”领着三十几名武士兵士便走。铜浑也粗声粗气地说道:“走走走,一起看看去。”庞十三忽又回头凶狠朝楚小木等人说道:“没有查实清楚之前,这间奴舍的一个都不能放出去!”孟、吴两个监工连连答应,心里却骂,你一句话不让放他们出去,挖的矿石不够数目,却来扣老子的钱,呸!:()苍蓝赤白之冥渊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