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脱下被雪沾湿的披风,换上了干的鞋袜,坐在饭桌前,斟酌了许久才对宋楚兰道:“我刚刚把京城里的药铺都跑了一遍,最便宜的药也要二十两。”说完,宋知意就沉默了,他虽有存钱的习惯,可他的月钱本就不多,平时学习还要购置文具书本之类的,两年下来他也不过存了四五两银子。
宋楚兰也把自己存的钱翻出来,比宋知意的还少,两人加起来也不到十两银子。宋楚兰几乎要哭了,哽咽道:“早知道我平时就不拿钱去买头花香粉了。”
“兰姐儿别着急,”宋知意轻声安慰,道:“姨娘那儿可还有钱?”
宋楚兰摇摇头,道:“姨娘的月钱也不多,还要用来打点下人。前阵子立冬,正房送来的衣服都很单薄,姨娘只能自己买布来缝,我想现在也不剩多少了。”她说完,眼泪就忍不住啪嗒啪嗒掉进饭碗里。宋知意只能用袖子擦干她的眼泪,道:“先吃饭,我明天一早就去借钱给姨娘买药。”
第二日,宋知意天不亮就从床上爬起,直奔江守徽的南萧馆。南萧馆的门紧闭着,江守徽应是还没有出门,宋知意伸手叩门,不一会儿红豆便来开门将他领了进去。
江守徽正在吃早饭,见到宋知意神色匆匆,表情凝重,忙问道:“三表哥,出什么事了?”
宋知意沉默片刻后道:“周姨娘病了,但药价太贵,我和兰姐儿都……”他还没说完,江守徽就对红豆道:“你去把我的那个小盒子拿来。”
宋知意怔愣地看着江守徽,他打开红豆拿来的盒子,取出一个小荷包,递给宋知意道:“这是我平日里攒的钱,但也不多,你看看够不够。”
宋知意接过,荷包有些分量,里面装了许多碎银子,他估摸着这里加上他昨夜凑的,应该能有十五两银子了。宋知意感激地俯身拱手道:“守徽表弟,多谢你,我一定会尽快还上的。”
江守徽忙道:“不急。你也不用谢我,快去买药吧,家塾那边我帮你跟夫子说一声。”宋知意感激地看了江守徽一眼,就转身匆匆往外赶。
现在还差五两银子,该去哪里借呢?宋知意的脑子飞速转着,经过家塾时恰好看到了高忻乐和阿竹的身影。他快步跑道二人面前,急忙道:“小公爷,我有一事相求。”
高忻乐仰头看向他道:“三哥何事?”
宋知意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小公爷,我这儿出了急事,能否借我五两银子,我一定尽快还上。”
高忻乐听完,看向阿竹道:“我没钱,阿竹你带了吗?”
阿竹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宋知意道:“宋三公子,我家公子路过街边小吃摊时总忍不住嘴馋,我便习惯随身携带些银钱,不知够不够。”他说完,高忻乐又补了一句:“若是不够,我也可以让阿竹回去取。”
宋知意接过钱袋掂量了下,比刚刚江守徽给他的还要重些,肯定不止五两了,道:“已是足够了。小公爷,阿竹,多谢。”说完,又朝二人鞠了一躬才朝门外跑去。
宋知意赶到那间最便宜的药铺时,铺子周围已是围满了人了,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进去。他将那二十两银子拍在桌上,对在药柜前忙碌的伙计道:“给我来一副治风寒的药。”
那伙计见桌上已摆了银子,这才取了药来,一边拿纸包装一边道:“一天两副,连喝三天。”
“等等,”宋知意注意道那伙计取来的草药几乎都被碾成碎片了,几乎没有完整的,他质问道:“这怎么都是碎药?这种品相的药也能拿出来卖吗?”
那伙计瞟了他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道:“这时节能买到药就不错了,你去其他几家看看,都是这样的,我们这还算好的哩。”说着就要把宋知意放在桌上的银子给拿走。
宋知意一把按住银子,道:“这药也能卖到二十两吗?煮出来也会都是药渣子喝不下去。”
那伙计见宋知意如此,不耐地翻了个白眼,道:“你还买不买,后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呢,你不买有的是人买。”
宋知意回头看一眼,他身后果然是排满了人,见队伍迟迟不动,有人大声朝他抱怨道:“小子,你不买就快走,我们都在等着呢。”
“就是啊,不买就快走。”此话一出,也有不少人跟着附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