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眠已经在派出所门口站了快半个小时了,灰色的外套被雨淋湿大半,微微发白的牛仔裤上也布满泥泞。
半小时前,她收到同事发来的视频,“姐,这个男的是你男朋友吗?”
视频里,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正和一个穿着吊带短裙的女人,在酒吧的舞池里热舞,女人裸|露的腰背肆无忌惮在他的小腹摩擦,隐隐能看见男人难以忍耐的渴望,频频对着女人的短裙挺身。
她看了一眼,继续伏在原木的桌子上,小心翼翼给手里的古籍拆页,一缕碎发从耳后滑落在她的脸颊,她也浑然无觉,灯光下的脸庞宛如瓷玉,不见丝毫瑕疵,目光专注而认真。
拆下的书页在灯光下舞起尘埃,她如释重负放在一旁,才拿起手机回复:“不是。”
然而下一秒,她就接到派出所的电话。
她的未婚夫在酒吧打了人,然后跑了,现在联系不上,让她到派出所来一趟。
“可是我跟他还没结婚。”白眠说。
“我知道,但是他家里的人让我联系你。”民警也很无奈:“说只有你能联系上他。”
白眠顿时明白了。
微微沉吟:“好的,我马上过来,谢谢您。”
她收好古籍和拆下来的书页,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外套出门。时值雨季,天空飘零着淅淅沥沥的下雨,地面被冲刷浸湿,凹陷处形成深浅不一的水坑。
白眠踩过街沿下的水坑,匆匆忙忙拉开出租车后座的车门。
“师傅,麻烦去城西派出所。”
车门合上,男朋友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昂:“小意在酒吧里惹了点事,你去派出所处理一下吧。”
白眠没有说话。
用沉默宣泄着不满。
未婚夫的母亲也不着急,不急不慢道:“你应该知道,你们博物院最近要派人去西北吧?我想,你不会放着转正的名额不要,而是去戈壁上风吹日晒吧?”
白眠抿了抿嘴唇。
每一次,只要察觉到她有想要从郑意身边逃走的念头,他的母亲就会用她的“前途”来威胁她。
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气,回了一句“我知道”以后,挂断了电话。
抵达派出所。
她故作镇定走向前台,听见她向值班民警说明来意后,等待区的三男两女忽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指着她道:“大哥,就是她!”
她有些不知所措。
三男两女齐齐围在她的身后,为首的壮汉用恤衫捂着额头,虎视眈眈盯着她,戴着金色链条的脖子上还残留着没有洗净的血迹。
“那男的是你什么人啊?”
“算……是我男朋友吧。”她惶惶不安地望着面前的三男两女,手忙脚乱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你们需要多少钱,我赔给你们,”
壮汉没有接,神态颇为复杂。
另外的四个人也没说话,气氛颇为微妙。
“你先看看监控吧。”值班民警叹了口气。
面朝大厅的显示屏上,戴着大金链条的壮汉从郑意旁边经过,无意中碰到了和他贴身热舞女孩的腿,女人立刻发出一声尖叫,郑意二话不说,提着酒瓶,上去对着壮汉的额头就是一下。
随后,现场乱作一团。
郑意带着女人趁乱逃跑了,至今联系不上。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民警指着显示屏上,短裙吊带的女孩。
白眠盯着屏幕,有些出神,听到问话才陡然回神:“认识。”
“跟你什么关系?”
“我认识叔叔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