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危月猛地凑过来,用铁扇遮住两人的面?容,挤眉弄眼?地说道:“江凤缨虽比我先认识你,但瞧她那样子,肯定不知道你身上的秘密。贺问寻,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等着吧,我一定要比江凤缨早一步挖出?你身上的秘密,让她羡慕嫉妒我。”
贺问寻:“……”
……
晚间。
贺问寻静静坐在软榻上。她将半边身子倚靠在矮桌旁,手肘抵在桌上,支着头,屈起一条腿,长发半湿漉着散在身后,另一只手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打着。身后窗户大开?,月亮如银盘般高?悬于天际,洒下一地清辉。
矮桌上点着油灯,烛火跳跃,光芒映着她的面?容明暗交错。她的手肘旁摆着一个药瓶、小竹片和纱布。
裴玉清也是刚沐浴完出?来。胸膛上的水珠将前襟微微浸湿,头发被他全部都拨到一旁。他俯身凑过去,看着贺问寻紧紧阖住的眸子,喃喃道:“睡着了?”
贺问寻睁开?双眼?,一把将裴玉清拉到怀里,她凑到他脖颈处闻着他身上的清冷香味,道:“你不在,我怎么?会睡。自然是等你过来给我上药了。”
裴玉清将贺问寻的衣衫一扯,露出?大块白皙的肌肤。他用小竹片沾上药粉,涂在贺问寻的左臂、脸颊上:“虽不知你在林中遇险情况如何?,但看到你在球场上被球擦脸而过,我是真的很担心。不过好在这点小伤,不至于让你破相。”
药粉碰到伤口产生的疼痛感令贺问寻倒吸几口凉气。裴玉清见状,凑得更近,对着她的脸轻轻吹着气。
贺问寻看着近在咫尺的裴玉清漂亮的泪痣:“我还以为?你会因我骑马带着七殿下回来而吃醋呢。”
裴玉清给她涂药粉的手轻轻放下,叹口气:“比起吃醋,我更在意的是你的安危。”他转身将东西放在矮桌上,逆着自己的心思闷闷道:“难不成我在你眼?里只是妒夫一个?我只是爱吃醋,又不是不懂事?。”
他当然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看到贺问寻让别的男人坐到她怀里时,胃里醋海翻涌,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滋味。
裴玉清转过身来,目光澄澈:“被球打那时,你在场上想的是什么??”
贺问寻一时语噎,脑海里唐危月那句“你身上必定藏着某种秘密”,和窗户处那张动?人心魄的脸同?时浮现,一时千回百转。
她拿不准到底要不要说,说多?少,说到哪种程度。
裴玉清一言不发,看着她。
贺问寻忽然环抱住裴玉清,一手圈住他瘦削的腰身,她的下颔抵在他的肩上。
“……其实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她轻声?道,“我见着我亲生父亲了。”
裴玉清呼吸一窒。
“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我的父亲是温明珠,曾经万渊盟的盟主。”
第39章坦诚相待
夜晚寂静聊赖,只有簌簌低语声。
桌上的灯油将?软榻上两人相拥的影子倒映在墙上。
贺问寻就这样将?脑袋枕在裴玉清的肩上,一路简明扼要,从?在贺兰若主墓室里?的所见所闻,与谢离愁的交谈,到马球比赛休憩时与温明珠的对望尽数倾述给他,但又从?中特意?隐瞒了裴似锦在这个故事中的身影。
当听到温明珠的遭遇时,裴玉清扭头看向?贺问寻,抿唇不语,手下?意?识地拽紧她的手。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同为男子,他能体会到温明珠所处的困境。
墙上的影子动了动,贺问寻抬起头,语调肃然:“我的父亲过得很不好,我想帮他。只是这事稍有些难办,首先?得帮父亲去蛊、恢复武功才行。”
裴玉清伸手捧住贺问寻的脸颊,温声道:“此前在幼时,我就曾仰慕过父亲的英名?,不曾想他会有如今的难处。我心疼父亲的遭遇,也为父亲的坚韧心性感到敬佩。”他倾身过去,在她的嘴角落下?一个很轻的吻,“我是你的夫郎,在这件事上,我与你心连心。你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同我说?,玉清在所不辞。”
她的裴郎真的是贴心得很呐。
“只是,我的妻主大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裴玉清讲这话时语气真挚诚恳,但看向?她的眼神又带着?一丝探究。
“妻主的母亲是南诏国的将?军,父亲是曾经万渊盟的盟主,把妻主的双亲害成这样,我不信只有温明诲的份。”裴玉清的语调平平,却又很直接地指出了贺问寻刚刚那番话中刻意?隐瞒的部分。
“……嗯……你说?得没错。”
贺问寻语塞了。
贺问寻沉默半晌。
贺问寻脑子在转。
她到底要怎么恰当地把这一句“你的母亲当年杀害了我的母亲”狗血话说?出来而?不伤了她和裴玉清之?间的情分。
贺问寻与裴玉清对视良久,索性直言道:“谢离愁同我说?,当年是裴似锦给我母亲下?的毒。”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四?周,气氛格外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