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它大喊,不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一切。
“我只是残影,”小女孩道:“但你也不是完全的形体,从遥远的森林中来到这人的梦里,你还留有多少的能量呢?”
黑影冷笑道:“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你也别想好过!”
呢喃加大,福斯特听见有谁痛苦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其中有熟悉的,让他想起了自己不幸逝去的助手和记录官,泥沼中有气泡浮出破开,一双双暗红的眼睛从下面死死地盯住了他们。
黑色像流水一样向他们覆盖而来,熟悉的恐惧又要卷土重来,但福斯特心中的希望却像这光芒一样,微弱却又不肯熄灭。果不其然,他的身边再次传来天籁般的声音:“以鲜花的名义,生长吧!”
福斯特梦境的最后,只余下无数缤纷涌来的色彩,浓郁的花香驱散了他一直以来所有的疲惫,他深深地、深深地陷入了沉眠中去。等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他花费了好长的时间门,才回忆起昨晚梦中经过的事。他连衣袜也来不及穿,整个人从床榻上跳了起来,随手拿起门边的大衣,飞奔到昨日行过的道路上,疯了一样,要寻找昨天见到的卖花的小女孩。
但他没有找到。周围的行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这位衣衫不整的男人,他们看到他又哭又笑,在发疯的最后,他跪倒在仍有些印象的路上,亲吻了下石头的路面,口中喃喃自语道:“愿鲜花之主保佑你。”
夏洛蒂坐在一边的窗台上,她手中的鲜花被放在身侧,身后是隐藏在阴影中的萨琳娜。这位昔日的舞者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沼泽使徒们的据点已经被我找到了,我和他们交了手,解决了其中的一部分,但他们的领头人很强,他的召唤物比其余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厉害,我恐怕不是对手。”
夏洛蒂看着下面激动莫名的福斯特,她笑了笑说道:“红月的影响比我想象中的要深,虽然祂会给人们带来疯狂,可从另一面来讲,疯狂的人却又要比从前的自己要更强大。”
她的身形幼小,赤|裸的足在半空中一晃一晃,“幻谭主是一位行事邪恶、性情暴戾的‘灵’,祂司掌沼泽的概念,并以此衍生出‘毒瘴’与‘疫病’的能力,但祂还不满足于此,想要将手伸入‘森林’之中,并因此与白鹿神进行了长时间门争斗……我们都与祂有仇恨,所以最好还是在红月的影响到达最顶峰之前解决了祂,否则越是往后,就越是容易生出事端。”
萨琳娜有些沉默:“我会尽我所能。”
夏洛蒂继续道:“祂现在的状态也不好。那一次与‘白鹿神’的争斗,祂也一样受到了伤害。卡米耶的国王闯入沼泽的那一日,正是祂妄图修复伤势却失败的时候。但祂将疫病散播出去,其实与疗伤没多大关系,纯粹只是因为心情不好……”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沉下来。
萨琳娜目中寒光一闪:“如此行事,该杀!”
夏洛蒂叹气道:“不用担心其他的神,对于祂们来说,所有的‘灵’都只是一群伪徒,在面对凡人之时,可以用‘祂’来彰显自己的神圣,但只要还没有成神,就其实还当不得这种称呼。”
“那你现在……”萨琳娜欲言又止,她在通知了夏洛蒂之后,见到来到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位抱着花的小女孩,一时震惊了许久。到现在她还有些接受不来,不明白夏洛蒂为何会是如此姿态。
没有成为“灵”,就不会懂得祂们存在的状态。之前夏洛蒂为萨琳娜解释,其实也是在理顺自己的思路,整理自己在面对“幻谭主”时的优势与缺陷。她伸出手,将指尖的花瓣吹飞,淡淡道:“我还是我,纵使外在显现不同,但内里却不曾有丝毫改变。”
半个月后。
雅克罗岚的郊外。夜色正深,森林黑黝黝的,伸手也见不到五指。
在林中的最深处,一个天然庞大的洞穴里,四五根的火把将中心处照得通亮。许多穿着粘稠长袍的神秘人围聚在一起,他们在地面上画满了诡异的符号,用鲜血将周围的石头和草木涂满,再将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尸体铺了上去。
用马鞭草和魔噬花将尸体的口鼻封上,再用幼鹿的角和不断流血的兔子当做陪衬,他们开始跪倒在地上,念诵着扭曲且不明的言语。
火光闪烁了一下,周边的光亮立刻变的黯淡,颜色也变成了幽紫,慢慢地,有暗中人悄悄地潜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匕首,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行动之间门,连一丝的动静也没有,正是服用了夏洛蒂带来秘药的萨琳娜。她的目光幽幽,注视着这群人的头领,里面有恨意升起。
领头的人将手从衣袍下伸出,用事先准备好的腐液涂满手背和面上,他高喊:“浓浊的混沌、腐烂的生机、地脉的显现,伟大的主宰,幻影的身形啊,我祈求您的赐福与降临,这里有您敌人的躯体、纯洁的生祭,和最后的生息,愿您的领土遍布大地,愿您的威名震慑诸敌!”
萨琳娜心中有狂澜掀起,她略过了周遭那些一同跪下的人,手中匕首如风,刺向领头人的后心,她的行动太过隐秘,没有一人能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