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遮住了颓靡的日光，天色昏黄黯淡，一缕凉风炸起，吹得旗幡翻卷，发出瑟瑟苍凉的声音。
江枫渚晦涩地望着那一个方向。
她所在之地。
心里的痛，早就盖过了一切的感官带来的知觉。
他是不是，太不争气了，阿妩是不是不要他了，她决定嫁给姜侯了吗？
他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和阿妩在一起了……
不要。
他还能打，他还能继续拼，哪怕死在台上。
亲眼看着她披上嫁衣成为别人的新娘，他才是会生不如死的。
“阿妩……”
他执着地唤着她的名，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柳眉妩背过了身，看也不看他一眼。
江枫渚仿佛遭全世界抛弃，眼眶潮热起来。
姜擒虎很是开怀：“柳娘子是聪慧的小娘子，知道如何选择。江枫渚已经下场了，按照约定——”
柳眉妩背着手，但却完全不如他所想地走到他身边，宣布他是今日的获胜者，是她未来的夫君。
她一步一顿，沉稳地来到姜擒虎身前一丈之地。
众目睽睽之下，柳眉妩脱掉了繁赘碍事的长衫，人群之中传来倒抽凉气的声音。
当众脱衣？
连姜擒虎也是不解。
还在挣扎的江枫渚，更是呆住了。
柳眉妩把那件长衫抛在地上，随即，又去解腰带。
饶是姜擒虎，也不禁以拳抵住唇肉低声咳嗽：“柳娘子，你这是何意……”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便直了。
柳眉妩的花笼裙下，赫然是一身利落的短打，脱掉女装之后，这底下竟是一身修身合度的胡服，腰间挂着一柄峨眉月形状的弯刀。
姜擒虎的眸色暗了下来，嗓音些微发冷：“你要做什么？”
柳眉妩解下腰间的刀，紧扣掌中。
“姜侯还没赢。我说过，今日的擂台，谁都可以上。”
包括，她自己。
姜擒虎呆住：“你要自己打擂？”
柳眉妩道：“正是！姜侯赢了我，我履约托付终身，若是侥幸妾身获胜——我的夫郎，我自己挣。”
她的声量也不大，但顺着晚风，在南门楼前的空地上不断回旋，飘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江枫渚一瞬不瞬地望着高台上磊落飒爽的女子，完全挪不开视线。
……阿妩。
不知是不是笑她不自量，当她说完那番话之后，姜擒虎发出了哈哈大笑声。
她越发证明了，他的眼光没有错。
这样的小娘子，正是他心中所爱，不可割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