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回答,食指往上轻轻上抬,掠过熹色专注打量的视线,擦向她鬓边扰扰的绿云,指节轻叩,从那片乌丝里勾出细细的一绺。
熹色满心的紧张,当初在绿腰宴,扣着金钗等陈鸿铭时,也很是紧张。
但那种紧张,与眼下这种,心如鹿撞,好像被全面压制,无力反抗也不知道怎么反抗的紧张感截然不同。
熹色一阵舌燥耳鸣之际,却见那只规矩有礼的手,长指拨过了她耳鬓边的发丝,从她挽发的步摇上,解开了与水精垂珞相缠的一指发。
怔神之际,李朝琰眸子底下略微发寒。
“娘子,上门要身契,怕那姓裴的不给,你一柔弱女子,莫要吃亏。水中央的人手,你尽可以调动。”
不过那裴元谨,只是江南商贾出身,凭他如何施展,也只是河沟里的泥鳅翻不过大浪来,李朝琰并未如何挂在心上。
熹色却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她很是感激:“我知道了,郎君放心,我不怕他不给。”
彼此其实心领神会,就算裴元谨不给,强行扣住她的身契,也有李朝琰给她兜底。
只是归根结底,这是熹色自己的烂摊子,不到不得已,她还是不想假手于人。
当时为了行刺陈鸿铭把他俩拉下水,骆熹色假意与他们二人附和,事事顺从他们安排,还没和裴裴元谨痛痛快快地说明白,正好借了这机会,把前尘一并斩绝了,以后也好老死不相往来。
当下熹色送李朝琰出门。
李朝琰心头暗暗地不爽,好容易抽空,有朝务不重的时候,拿了玉符前来赴约,她三两句关怀没有,正事一说完便要送客,颇有卸磨杀驴之嫌。
只是他也没说破,被熹色送到影壁前,留了一步。
熹色看他不过走了这么几步远,便似汗流浃背,对他殷殷关怀道:“郎君,五月了,天气热,郎君又是武将,平素操练事务,想来疲惫,不用总来这里……”
正想劝他,下次换薄一点的衫子,若是没有,她可以为他做几身备着,也免得天气炎热了他耐不住溽气。
谁知话说了一半,人家突然听出来她这是得了房子就要撵人的计划,简直把算盘珠子崩人脸上了,当下俊容一沉,冷冷地一哼,打断了骆熹色的话。
熹色正一头雾水呢,见他怫然不悦,也怔了怔,“郎君?”
李朝琰显然是被她气走了,步子飞快,长腿撩过石阶,人便消失在了朱门之后不复得见。
熹色话还未说完呢!她也懊丧,这人性格也太有问题了,好端端就恼了,闷里闷气的!
影壁下盘桓了片刻,越想越不明白,幸好榴娘目送了陛下登车,回来时分,-->>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