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珩不知道阿克努是何人,就听拓跋泓在他耳边解释:“阿克努是穆萨的侄子,虽说是侄子,但是年纪相差不大,是拓跋戎成的贴身侍卫,当初杀害我们父亲也有他的份。”
明珩看着兄弟俩隐忍在眼底如出一辙的愤恨,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了,又不敢贸然安慰,只得轻轻握住了拓跋泓的手。
拓跋泓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对贺泽玺道:“前些天,莫珈带回消息,穆萨接见了许多的外族人,大概是在拉拢同盟。只是没想到,穆萨本事还挺大,竟然连安陵皇子都能拿下。”
明珩听了这么久,还是没搞懂四皇兄为何要暗害贺泽玺,于是小声提醒了一句,让贺泽玺快点说到重点。
这一次贺泽玺果然不负所望,一开口便很直白地直戳重点:“明哲不是要刺杀我,而是要追捕我,想用我让要挟晗欢。”
明珩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脑子嗡一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了一般。拓跋泓却异常平静,只是挑了挑眉头,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来他真的知道啊。”
贺泽玺点点头。
明珩听着兄弟俩没头没尾地对白,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犯迷糊,一下子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急声问:“穆萨知道你们兄弟俩的身世?”
“应该是的。”回答他的是拓跋泓,“当初父汗一直没有公布爹爹的身份,就连父汗的那些个心腹也只知道爹爹是安陵某位大户人家的富家公子,具体的并不清楚。后来在那场宫廷政变上,那些心腹也都死在了拓跋戎成的刀下,爹爹的身份就更加没人知道了。”
拓跋泓和贺泽玺兄弟俩小时候的掖揉血统比较明显,换上掖揉的打扮几乎看不出中原人的影子。再加上拓跋戎煜刻意隐瞒了贺瑾年的身份,草原上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兄弟俩的“母亲”是中原人。
然而随着兄弟俩逐渐长大,五官长开后,模样反倒愈发向中原人靠拢,一张脸与贺瑾年是愈发相似。这也是拓跋泓不得不戴面具的原因——中原血统实在是太明显了,很难不让人怀疑出身。
拓跋泓说完,贺泽玺接道:“我们兄弟俩长得像爹爹,穆萨是草原上少数见过爹爹真面目的人。我也不知道他跟明哲是怎么勾搭上的,但看他们对京都如此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说不定很久之前穆萨就曾亲自到过京都,可能在京都机缘巧合之下瞧见了我。穆萨心意缜密又多疑,他要是瞧见了我,一定会产生怀疑。”
听兄弟俩的描述,穆萨应该是个极有手段脑子也很好的人,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兄弟俩的身世,这事必定会变得棘手非常,也危险非常。明珩不禁担心:“那现在怎么办?四皇兄若是知道了你们的身世一定会告诉父皇。”
拓跋泓却道:“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告诉乾元帝。”
此话一出,连贺泽玺都看向了他,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拓跋泓仰着脑袋想了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问明珩:“你父皇身体怎么样?”
明珩愣了愣,实诚回答道:“挺好的,没听说得什么大病,太医也说,父皇是长命百岁的富贵吉祥命。”
拓跋泓微微一笑,接下去分析:“乾元帝目前也不过五十岁出头,加上身子康健,保守估计至少还能在龙椅上再坐个二三十年。二十年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等到乾元帝驾崩,你那几个哥哥也都四五十了。到那时即便登上帝位又还能安稳坐几年呢?”
明珩听拓跋泓话里有话,眼皮突地一跳,心道一声不会吧,迟疑道:“你不会是觉得我四皇兄想要篡位吧!”
拓跋泓两手一摊,耸了耸肩道:“也不是不可能。不然他干嘛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穆萨勾结。东宫易主充其量也只是安陵的家事,就算兄弟斗得再厉害也没有找外援的道理。说不定,明哲与穆萨是达成了什么交易,比如说,穆萨帮明哲弄死他爹助他称帝,明哲就帮着穆萨攻打掖揉,从此两人平分天下。”
贺泽玺听完深思良久,点了点头,赞同道:“也不是不可能。”
而明珩已经彻底懵了。难不成他四哥真的勾结外敌想要谋朝篡位?!正半信半疑着,拓跋泓又抛出了一个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明哲要追捕我哥了。因为穆萨发现了他的身世,想用他来威胁我,但是他在草原,手再长也伸不到安陵,只能求助明哲。再者,明哲觊觎我哥美色多时,捉了我哥既能跟穆萨表明自己合作的诚意,他又能占有我哥,一举两得。”
贺泽玺嘴角细微抽搐了一下——觊觎美色……
明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赞成了拓跋泓的猜测。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泽玺这段日子就不能回安陵了。明哲肯定早在安陵布下天罗地网来抓你。”
“我也这么想。”拓跋泓给兄长掖了掖被角,柔声嘱咐道,“这些日子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这里很安全,穆萨和明哲找不到的。”
贺泽玺问:“你呢?”
“我?”拓跋泓把明珩的手抓到了身前,笑着道,“我们自然留在这里陪你,顺便养胎。”边说边轻轻拍了拍肚子。
贺泽玺的视线也跟着缓缓下移,看着自家弟弟隆起老高的肚子还有些不习惯,沉默了半晌才呢喃了一句:“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