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整装待发准备前往慕达草原参加掖揉的新年庆典之时,有小队车马避开了旁人的耳目,从条偏僻的小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王廷。
马车疾驰在草原上,四周的景物在飞速倒退。即便车内垫了层厚厚的羊毛毯子,但马车颠簸得还是很厉害。拓跋泓靠坐在马车壁上,身前圆滚滚的肚子随着颠簸的马车起晃晃,看得明珩心惊肉跳,脸都吓白了,赶忙掀开帘子对赶车的乌蒙喊:“慢点慢点!拓跋泓受不住!”
谁知拓跋泓拽了拽他的手腕,提高了音量对乌蒙道:“不能慢,就保持这个速度,要赶在中午前到达塔泽。”
明珩又气又急,也忍不住提了声:“我知道你着急,可不能不顾你自己的身子!人如今已经安全了,不差这时半会儿!”
拓跋泓皱着眉头,面色有些不郁,本想再反驳几句,但肚子晃来晃去的,也确实有些不舒服,时没顾得上,先安抚躁动的小家伙。
明珩见状急忙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从里面掏出粒小药丸塞进了拓跋泓的嘴里,而后强硬地命令乌蒙:“乌蒙,慢点!”
乌蒙本就担心这么快的速度自家大汗会受不住,因此顺势放慢了速度,同时让手下继续快马加鞭先步赶过去。
明珩见状心下松,放下帘子坐回到马车里,边轻轻抚摸拓跋泓的肚子,边放柔了语气安抚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乌蒙已经派了人先赶过去了,泽玺不会有事的。”
拓跋泓这才安静了下来,躺在羊毛毯子上闭目调息。
明珩就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守着他。突然,马车后面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明珩愣了愣,掀开车窗帘子探出身往身后看了眼,看到来人,不禁意外。
他坐了回去,脸担忧地告诉拓跋泓:“莫珈骑着马跟上来了,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找个借口把他赶回去?”
拓跋泓摆了摆手,不慌不忙道:“没用的,那家伙脾气比驴还倔,你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赶他他也不会走的。算了,随他吧。”
明珩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就随他了?咱们是要去见泽玺,让他跟着真的没事?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还是说……难道他已经发现了?”
“那倒不至于,”拓跋泓猜测道,“大概是偶然撞见了我们偷偷出王廷吧。那家伙心想要从我身上找到真相,恨不得双眼睛就长在我身上,就差监视我了,被他发现也不意外。”
明珩听着心里有些不舒服,酸溜溜道:“那你就让他盯着啊,你是掖揉的王,难道就不是下道圣旨,好比说要是他再盯着你看你就砍他头挖他眼睛什么的。”
拓跋泓笑了笑,不以为意:“他要看就看了,都是大男人,看眼也不会少块肉。而且,我也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能不能发现真相。”
明珩福至心灵,不解地问:“难不成,你这次也是故意让他跟上来的?!”
拓跋泓点了点头,摸着光溜溜的下巴,笑眯眯道:“莫珈这家伙洞察力惊人,说不定真能被他看出什么。”
明珩愈发糊涂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干嘛想让莫珈知道你跟泽玺的秘密?要是他泄露出去了怎么办?你还嫌握着你们兄弟俩把柄的人不够多是吧。”
拓跋泓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眼不远处面色沉静的金发男人,勾了勾嘴角,放下帘子扭头放轻了声音问明珩:“你觉得莫珈知道我们兄弟俩的秘密后会背叛我们吗?”
“呃……”明珩搔了搔下巴,他也不无法肯定,于是晦暗难辨地冒出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拓跋泓忍不住噗嗤笑了声,摇了摇头道:“我相信他不会。”
明珩倒是来了兴致,问:“你这么肯定?”
拓跋泓笃定地点了点头,指了指明珩,挑笑道:“你也知道我们兄弟俩的秘密吗,不是也没出去乱说?”
明珩挠了挠脸,还有些不好意思:“那怎么能样,咱俩什么关系,莫珈跟咱们又是什么关系。”
“有什么不样的。”拓跋泓拿起颗蜜饯放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不紧不慢道,“把我替换成泽玺,把你替换成莫珈不就行了。”
明珩低着头消化了会儿这句话的意思,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盯着拓跋泓看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你不会是想把……泽玺和莫珈拉郎配吧!”
拓跋泓淡定地点点头:“我是有这个意思了。莫珈跟在我身边也已经两年多,对他的人品我还是有信心的,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对于泽玺的感情直很坚定,倒也算得上良配。”
拓跋泓说得头头是道,明珩却觉得对方完全是在乱点鸳鸯谱,忍不住道:“你都没问过泽玺的意见就擅自给他定下终生大事了?而且,泽玺压根就不喜欢男子,你就别瞎掺和了。”
拓跋泓失笑,戳了戳他的腮帮子,反问:“我不过是想给莫珈个机会,又不是让他们今晚就入洞房。而且,你又是怎么知道泽玺不喜欢男子的?”
“他亲口跟我说的。”说起这事明珩就想起那日自己抓着贺泽玺的领口怒声质问对方的狼狈幕,心里又是阵尴尬,但是面对拓跋泓带着询问意味的沉静目光,他还是忍着尴尬把那日的事跟他解释了遍。
拓跋泓知道后也不生气,反倒趴在明珩肩膀哈哈嘲笑了半天。明珩被他笑得脸都红了,板着脸毫无气势地制止对方:“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拓跋泓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肚子里的孩子都开始反抗了,于是边揉着肚子嘶嘶吸气,边有气无力地抹眼泪。
好不容易笑够了,他总算停了下来,长舒口气,虚声问:“你真当他不喜男子?”
明珩深信不疑,点头道:“不然呢,他都这么说了。”
拓跋泓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息了声,宠溺而残忍地戳破了真相:“傻子,他哪是不喜男子啊,他是不喜欢你罢了。”
“……”明珩只觉心口中了箭。不过相比起那时候的悲痛欲绝,此时听闻如此残忍的真相,他的心情却是意外的平静,只是有些郁闷——自己真就这么没魅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