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在很多年前我们曾因为意见相悖而争吵过一次。”
齐缘怎么感觉爱林似乎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那次之后便算是分道扬镳了。”
爱林找来一个十分晶莹剔透的八角琉璃花瓶，细心地将那束洋桔梗放进去。
“我很想和她修复关系，并把她拉回来。然而直到前几年，我才知道，我们两个人已经往不同的方向走得太远，以至于我向她喊的话，她已全然听不见了。”
齐缘早已沉浸在这个故事里，再看向爱林那高大的身影，已然不再觉得冷漠而疏离。
爱林走回来将花瓶递给齐缘，自己却仿佛已从故事中抽离。她平静地看着齐缘双眼中思绪浮动，安详地道：“只是想告诉你，别因为犹豫给自己留下遗憾。无论是事业或是爱情，年轻人就应该去放手追求自己想要的。”
“好的，老师。”齐缘心有所感，回应道。
。。。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回书房。
晒过阳光后齐缘感觉浑身舒畅，突然就想到比尔上次在学术会议上找来自己养父的龌龊手段。
她恭敬地对爱林说：“老师，没有一种方法能让比尔不再来拿我泄气吗？”
她心里想的其实是：“求你了姐，把人家怎么弄都弄走吧。”
爱林坐在主座上，有所思地盯着那一束插在花瓶中的洋桔梗，一会，带着倦意的声音在书房响起：“除非他自己死了，不然我也没办法。”
“以你们的背景差异，你想把他搞下台无异于以卵击石。你要么忍忍接招拆招，要么就只能自己崩溃。”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我只能尽我所能保护你，为了你和史密斯家族作对是对我家族的不负责。”
。。。
2
出租车驶离幽静的山庄，在盘山公路上一路开往闹市。
齐缘靠在出租车的窗上，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哎。。。哎。。。”
出租车司机被她叹气叹得不耐烦了，便重重地“啧”了一声。
“这条路的出租车司机怎么脾气都这么火爆？”齐缘心里诽谤着，然而着思绪很快就被爱林最后跟自己说的话代替。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她说的倒也没有一点错。自己不过是毫无社会根基的一个学生，再努力又怎么样？
比尔再窝囊，再没有道德，出生在那种家庭里就注定他天生就拥有了自己无法企及的资本。
上位者对底层人确实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没有那么多的揭发与打倒资本的环节，作为普通人，自己只能期待他的欺凌短期内不会再到来，或者幸运的话，他的目标某天就转移了。
齐缘脑瓜子嗡嗡的疼，同时也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社会生活第一课的内容，大概就是要把社会正义的理想忘干净。
如果说明面上的那些规章制度是为了公平而设置，那么潜在的规则会赤裸裸地告诉普通人这个世界压根没有公平。
要“尊敬”“顺从”“有眼力见”“不要成为那个例外”“要安分守己”…
如果把这种“规则”比作风，那么融入“规则”，顺着它想要的方向走，至少能顺利走下去或者飞起来。质疑或者反抗规则的后果，无一例外就是自己头破血流。
本以为自己早已接受了现实，然而齐缘总还是会想：“为什么不能跟别人一样呢？为什么要感到愤怒呢？明明不要有反抗的心态对你才是最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