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秩知他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又念及赵夫人口中所言,梁王长子视那位沈三娘如亲妹,将来愿扶持她母族的男丁进京为官,终是妥协应允。
饶是徐婉玥心中早有预料,这会子亲眼见他点头答应,仍是感到惊讶。
陆昀许久未曾吃好睡好,身子不免虚弱,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起身朝陆秩和王婉玥叩头谢恩,待瞧见赵夫人坐在那边的太师椅上时,唤她一声外婆,问她是何时过来的。
赵夫人随口答了,宽慰他安心将养,见外头天色已晚,寒暄两句,离开陈王府。
因沈沅槿是陆昀真心爱重的,徐婉玥对这门婚事很是上心,择了个黄道吉日,亲往梁王府走了一遭。
垂花厅内,徐婉玥全无王妃的架子,面上含着笑意,娓娓道出此行的目的。
沈蕴姝恭维说笑一阵,打发她先回去,只说还要再问问三娘的意思。
徐婉玥走后,沈蕴姝将此事说与沈沅槿知晓,问她可愿嫁与陆昀为妻。
原以为此事大概率难成,便是能成,也不会这般快;疑惑归疑惑,陈王妃既已亲自求上门来,那么她也该兑现那日的话。
沈沅槿颔了颔首,“儿愿意。”
先前上门提亲的,三娘皆是拒绝的干脆,独这一回,竟是一口应下。
沈蕴姝料想,她与陆昀相识数月,应是互有情意的;或许此番陈王妃上门提亲前,他二人早已通过气。
陆昀生得俊俏,更兼端方清正,为时人所称颂,三娘会中意于他,并不奇怪。
三娘能嫁与中意之人为正妻,不必似她这般与人做妾,沈蕴姝打心里替她感到高兴,就连眼圈都微微泛红。
“明日姑母就去陈王府回明了王妃。你是沈家的女郎,从梁王府上出嫁终究不大妥当,待你和郡王的婚事定下,姑母便书信一封送去沈家,只等沈家回了信,三娘便可归至汴州待嫁。”
翌日,沈蕴姝梳妆打扮后,往陈王府而去。此后的纳吉、纳征、请期皆进展地十分顺利,婚事定在九月。
因着这桩婚事,成衣铺开张的时间不得不推迟段时日。
沈沅槿离京前,陆昀将贴身戴了近二十年的玉佩和亲手所制的一朵纱堆的妃色山茶送与沈沅槿为信物。
将那纱花拿在手里瞧了又瞧,委实不像是买来的,打趣他道:“这花的形状瞧着不甚周正,莫不是出自二郎的手笔?”
陆昀还当她是看不上,怪难为情的,红着脸低声道了声是。
“谢谢二郎。”沈沅槿冲人莞尔一笑,没再逗他,而是神情认真地道:“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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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悄然而至,秋日将近。
立政殿。
陆临批过折子,出了书房进入主殿,高内侍见状,命人去将水房炉上热着的安神汤取来。
近来因为私自铸铁一案,陆临大动肝火,只觉身上病痛似又加重了些,每日夜里都要咳上好些时候。
昨儿临睡前竟还咳出一口血。高内侍见那帕上的猩红,立时就要寻人去请太医,陆临却只是面色从容地示意他不必声张。
月色透过窗上软纱洒落至殿中,陆临往榻上坐了,徐徐饮尽碗中汤药。
陆临心中有了决算,缄默撂下手中白釉碗盏,眸光陡然一沉,心说黔中道和荆南道的浑水,也是时候该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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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沈府。
中秋过后,桂子隐有零落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