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宁绎答道:“前几日得到了这张药方,只是域外文字,我却是不太通晓,若是在朝圼都,还可以去礼部找找书来查,如今在这边关之地,衣食住行都是问题,书却是成为了奢侈之物。”说到此,宁绎倒是也不由得叹息地摇了摇头。
“令平幼时学过些许域外文字,或许可以帮上大人的忙?”岳伶俜倒是忽然变得认真道。
“真的!”宁绎倒是难以掩饰喜悦地说道。
岳伶俜点了点头:“我父亲曾经是域外之人,便是通晓域外文字。不过他总是觉得域外才是他的家,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抛下我和母亲。”
宁绎倒是的确没有想到此中有这样的缘由,倒是也忽然明白为何岳伶俜如此避讳她的父亲。
只是还没有等到宁绎开口,岳伶俜就说道:“离开的人便不再是家人了,多说无益。”
说着,就将药方放在案桌上:“既然这个药方十分重要,令平这就为大人译出来,还希望大人稍等片刻。”
宁绎一想也明白她性子的决绝,也明白多说无意,起身让她坐下:“谢谢你,伶俜,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岳伶俜难得脸色一红,提笔慢慢地在另一张白纸上,认真地译出每一句话。
这几日的雪是越来越大了,常常堆积出一片银白色的世界,而温度也是越来越冷了,安静的营帐四周除了轮流寻视的士兵踏在雪上的声音以外,却是莫名地安静着。
而这安静中所潜藏的危机,却是谁也意料不到。
外面又起了风雪,温暖的室内,路应展开手中好不容易收到的来信,嘴角却是不由得微微上扬。
他既然是担着校尉之职,便是明摆着有意来监督傅珩与宁绎。加上之前萧东林与宁绎的种种恩怨,便是从一开始就期待中能够抓到她的把柄,谁知道宁绎却是从一开始就“出师先捷”,再而“盛”,不仅是没有让他找到借口,反而是因为他的功劳映衬着他如同阴影一般。
要说,虽然是在这兵戈寒冷之地,路应骨子中却到底是一介书生出身,又因为受到萧东林的帮扶在仕途上也是一帆风顺,出尽风头。
可是自从宁绎出现之后,他便是越来越不甘,只因为他竟然优秀如他,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文人相轻,却是亘古之理,便是好友之间也未必能够博大的胸怀,何况他们还是对手。
“大人,萧乾到了。”门外兵士禀告道。
“请他进来。”路应将信收入怀中,开口道。
而萧乾却是身上蒙着雪粒子,一踏入路应的营帐就赶紧凑到火炉旁,一边解冻,一边道:“还是官大一点好,住的地方也比我们这些小兵强。”
路应皱了皱眉,他自然知道萧乾是什么身份,虽然形色上没有变化却是暗暗地皱了皱眉,他这个六品的职位虽然不算大,却是最安全又闲适的,在这军营中许是除了这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会嫌弃以外,其他人怕都是趋之若鹜吧。
“这么大的雪天。连辰朝都不闹腾了,你找我是有什么样的事情。”萧乾虽然是喜欢路应这,却是根本瞧不起路应的出身,就算他是自家爷爷的爱徒,却是也一向不喜与他相交。
“公子若是嫌弃如今的职位,那便认真听我讲下去,若是事成,公子自然是高官厚禄享之不尽,何须再受这样的苦。”对于特别之人,路应自然是也有特别之法,果然萧乾闻言就不由得眯了眯眼:“路大人的意思是?”
“这盛朝试问谁能够有右相位高权重,谁像娘娘一样备受恩宠,自然萧家便是簪樱之家,应当是福泽绵延,百世流芳。”
“那是自然,”好话对于无脑之人,从来受用。
“可是如今誉王手中握着兵权,那忽然平步青云的宁绎却是想要与萧家争夺恩宠,岂不是在断萧家的后路。”路应继续道。
“这话也没有错。”萧乾想起之前因为月珀在大街上被宁绎教训一事,倒是咬牙切齿。
“所以要想永葆萧家的恩泽,便是只有一种方法。”路应引诱道:“那就是扳倒誉王与宁绎,让您的表哥,也就是五皇子傅玦成为太子,将来再名正言顺地成为盛朝皇上,也就自然会让萧家永世不衰。”
萧乾倒也像是被路应指引着想到了所有的好,却又看了看路应:“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如今便是如何扳倒誉王与宁绎?这恐怕不是容易之事吧。”
“这便是我要与萧公子商谈之事。’”路应这才是进入正题道。
说着从怀中取出方才自己所读的信,交给萧乾:“请公子细读此信。”
萧乾接过,便是一读完就不由得惊恐地一抖:“这···这不是叛国吗?这可是大罪!”
路应却是安静地再拿回信,这封信的确是不能落到其他人手中,想着就将信点燃,与萧乾一同看着它慢慢变成灰烬,然后凉凉道:“如今便是你知我知,决然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这封信了。”
“公子堂堂七尺男儿,将来更是萧家的接班人,难道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只怕恩师和萧妃娘娘会无比失望。”看着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的萧乾,路应故意叹了一口气,无比感慨地说道。
“既是萧家子孙,又岂会没有胆量二字。”萧乾说道。
“那好,路应自然会布个完美的局。”路应说道:“只希望公子能够打起精神,要知道我们要对付的可不是一般的人。”
而尽管心中有几分忐忑,萧乾倒也是卯足了一口气,想起方才路应的话与信上的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