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那三月的春光一般轻轻的覆上人心,一点一点将人带入沉醉的梦里。梦中无幽怨,梦中无金戈,梦中无离别,梦中无惆怅。
暮春之际,三月之期。身有青衣薄袖,与妻子、佳友游乐与清水浅浅之畔。笑语乡音,童子耄耋,和乐佳景是为人间佳事。因那晚风微动而飞鸢,苍空楚暮,风乎舞雩,冲破长霄,心有壮志。
无兵戈,可安久戍边远者,可安离家远居士,可安无儿相守妪,可安无夫相眠妻,可安无父相教子。
无重赋,可使农者安其地,可使蚕妇安其织,可使戍者无所忧,可使幼者无所愁,老者无所虑。
无民心者,得天下一时,守天下一刻,毁名誉一世。
得民心者,得天下一世,守天下一生,树丰碑万载。
治世之理,当该如此。
一指收,音间歇,文也终。
长瑜缓缓地站起身,亦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公孙南弦道:“承让了。”
只见公孙南弦呆愣半响,方回过神,看着长瑜抚掌大笑道:“民心,果真才是治世之理,南弦今日是略输莫太傅一筹。”
“好”盛灏帝自然也是看出了一番‘治世’高低,站起身赞赏地看着长瑜称赞道。
明影园慢慢引来一番窃窃私语,争相叫好。众人皆惊叹与长瑜绎公孙南弦的琴艺与‘治世’之理,至于谁更胜一筹,方才盛灏帝与公孙南弦的话,无疑是最好的说明。
虽然公孙南弦的‘治世’为尽力二字,即强调不负民,不负君。
然而长瑜的‘治世’之理重在民心,突出仁爱,自然更是一番透彻之理。
所以才赢得公孙南弦的自我求败。
长瑜淡淡地含笑扫过霄与苍,两人倒似乎没有半分动怒之意,反而是赞赏的看向长瑜。
长瑜绎公孙南弦回到座位,方要坐下,就见苏景越起身道:“盛朝果然人才济济,一个侍郎竟然能让公孙世家的人认输。“
“十十七皇子过誉了。”长瑜低眸回道。
“宁绎既然胜了,那自然不再是侍郎了,而是我盛朝的肃政大夫了。”
其实长瑜已经知晓这场比试不过是附加的,这个官位只是晚来了而已。却也还是赶紧叩首谢恩道:“谢皇上赏赐。”
“皇上,臣有话要说?”一个老者眉头微皱地站起身。
“哦,不知右相有何意见?”盛灏帝问道。
老者淡淡地看向长瑜,缓缓道:“宁侍郎尚且年少,怎可担治国之责。”
长瑜闻言,镇定地看向老者,他就是右相——萧云林,萧贵妃的父亲,也是盛朝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人。
“方才宁绎的‘治世’之理,看来右相是不赞同了。”盛灏帝问道。
“臣不敢,臣只是以为宁侍郎年纪尚轻,有待磨练而已。”萧云林倒是不卑不亢,心有城府,摆明了是不满长瑜忽然就这样擢升高位。
“右相此言差矣。”还未等长瑜出口相驳,就看见苏景行缓缓站起,一身清朗。
“在我明国,少年英才辈出,每个人都能在为国效力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不分老幼,不论资历,不较高低,只要有才有德,何须有所顾忌?”
“儿臣也觉得三皇子所说有理。”傅谌也站起身说道:“宁侍郎不管是科举一案,还是镜州一案都足以让人信服他的才智。”
长瑜心知两人是在故意助她,可是有必要让一向冰冷的人开口,让一向低调的人也起身谏言。
他们这样,不是将她置于更为难以开口的境地。
一个是盛朝王爷,一个是明国皇子,不管是哪一个都足够让盛灏帝心有芥蒂,何况还是两个。
“看来宁侍郎不仅得三皇子关心,连誉王忍不住出口帮忙。”盛灏帝直直地盯着长瑜道,一瞬间让她有些难以猜测这位帝王心中所想。
“看来右相是没有理由再阻拦了,要不然是会让三皇子笑话的。”盛灏帝虽然是一番笑语般的对萧云林说,可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是盛灏帝在给每个人台阶下。
“臣恭喜宁肃政了。”萧云林自然明白盛灏帝的意思了,也就顺着台阶朝长瑜恭喜道。
“苏景行(苏景越)也敬宁肃政一杯。
长瑜端起桌上的酒盏,举杯道:“多谢三皇子、十七皇子。”
三人眼光相接,内有难言之言,也唯有举杯,一饮而尽。
而宴席之中的其他官员,待长瑜坐下,也都开始纷纷向长瑜祝贺升迁之事,一时杯推酒辗,长瑜倒是多饮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