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兰若寺后山竹林,突然来了一个小和尚,自顾永宁到后山之后,兰若寺僧人便不再前往后山,生怕冒犯到贵人。
“知行师兄,山下有人来信,应是又有人求医。”小和尚行礼后便将手上的拜帖放在了桌上。
“好,我知道了,多谢。”正在晒药的江淮从药堆里抬头。
过了一会,江淮才走向石桌,拿起桌上的拜帖,一打开就看见了京城杜家,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安庆公主的母家吧,没听说杜家有何人有疾啊,看完便将帖子放与原处,转身进屋。
他出来端着一壶茶两个杯子,江淮将它们轻放在桌上,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又斟了杯茶放置对面,之后便拿起手边的书开始低头读了起来。
一刻之后,竹林传来动静,江淮这才从书中抬头,伸手在对面茶杯上探了探温度,摇了摇头,将杯中的茶水倒掉,重新添上热茶。
顾永宁从竹林中走来,淡淡勾唇笑道:“尝茶近竹幽,小郎君好兴致。”低头看了看石桌又问道“两杯茶,小郎君等谁?”
江淮仰头望向顾永宁,示意她坐下“公主您。”
闻言顾永宁勾唇一笑,悠悠说道:“小郎君,猜到我会来?”
“公主,能不能不叫小郎君。”江淮忍了又忍,话到嘴边又咽下,终是无奈开口。
“为何?你看着不过十三四的样子,确是小郎君啊。”顾永宁刚端起茶水,还未喝就听到江淮的请求。
江淮皱了皱眉说道:“我如今已经到了束发的年龄了,不小了。”
顾永宁怔楞了在原地,连手中的茶杯都未放下,不敢置信地反问“你有十五六七了?这身板怎么看也不像啊。”说着还打量起对面的人来了。
突然视线被遮住,定睛一看是一张拜帖,还未等到顾永宁发问,江淮便开口道:
“这是京城杜氏送来的拜帖,请我进京为杜氏家中之人诊治。”
顾永宁正色道:“那你如何想,可愿前去。”顾永宁没问江淮为何她告知她此事,杜家乃她母家,江淮想向她问询一二也属正常。
江淮淡然一笑,看得顾永宁一愣,现在她信了,确是可议亲之龄啊。
“公主想我去吗?或者说那人对公主很重要吧。”见她不开口,江淮继续道:“您第一次听到我名字时的反应,让我认为您是想我去的。”
“公子的决定能受我左右?”顾永宁回过神来,开口笑问道。
“不能。”江淮如实回答道,但又打量了顾永宁的表情后,补充道:“但我能在您这听到实话。”说完便不再打扰,只静静坐在一旁。
顾永宁看了看手中的拜帖,以杜氏的名义下的帖子,并未透露半分有关晏景的消息,但很明显对面的人猜到了内情,这是想要从她嘴里知道实情。
沉思片刻,永宁终于开口道:“不是杜氏中人,是我的弟弟,大靖的二皇子殿下。”
听到答案,江淮任然没有情绪波动,仿佛他听的不是皇室秘辛一样,只静静盯着对面的人。
顾永宁说到这,便不再继续了,转头望向江淮,似笑非笑道:“公子倒是一点不意外,也不怕听了皇室秘辛丢了命,公子的胆量倒是令本宫意外。”用了本宫自称,对面的人就是大靖安庆长公主了。
“公主家事我无意探听,只是治病救人不知实情恐害人命。”江淮起身朝着顾永宁躬身拜了拜。
顾永宁敛起嘴边的笑容,起身走向江淮,眸中流露出赞叹之色,开口却极为冷漠“跪下。”
聪明人之间说话不需要太多,江淮心领神会,当即掀起下摆,端正的跪在顾永宁前。
顾永宁挑起江淮的下颌,开口道:“本宫不想探听公子心中所想,本宫只知道,若公子知道了实情却对晏景的病无半分作用,公子只有一条路可走。”说着手指移到了江淮的脖子上轻轻滑过。
“如此公子还愿听下去吗?”顾永宁缓缓蹲下身,俯身在江淮耳边呢喃道。
江淮也没躲开,就直视顾永宁答道“医者自当全力救治每一位病人。”视线交互,呼吸声清晰可闻,这次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
“很好,公子果然没辜负本宫的一番心意。”顾永宁放下手,站起来走到了石桌旁坐下。
拿起桌上早已冷掉的茶,抿了一口,皱了皱眉,开口道:“晏景的病是从生下来就有了,早先母后只是以为晏景体弱,太医院也查不出问题,想着用好物将养着,总能健康长大的,奈何那么多补药吃下去,晏景虽慢慢长大,身体却不见康健,晏景十岁那年生了一场风寒竟差点要了他的命,从那时起,我们才察觉晏景身体有异,杜氏多年来暗中寻医,竟无一人探查出晏景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永宁看了一眼跪着的人,温声道:“起来吧。”
待江淮重新坐于对面时,顾永宁斟了一杯热茶递给江淮说道:“如今公子想知道的我都据实已告了,想要知道更深的,公子只能亲自去一趟京都,本宫也希望公子能早日为我们解疑。”
江淮接过茶,轻声应了一句“好。”
顾永宁刚回到别苑,就听到素影说暗影回来了,点了点头,让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