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席上发出了轻声的惊叹。
宋末还记得上学时候的沈星河，每天都有释放不完的精力，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除了执着于逗弄宋末。
宋末为了躲避沈星河，上课也不再睡觉，因此也没有再去关过禁闭。但他没想到沈星河竟然找上门来骚扰他。每一个课间，每一天放学，他总能在教室门口看到沈星河翘首期盼他的身影。
宋末不理他，他就跟着宋末自顾自说话。他什么都说，聊数理化，聊政史地，聊八卦聊电影，无论宋末如何冷漠，他都像毫不在意。
但沈星河越是这样，宋末就越痛苦。
因为宋末喜欢沈星河，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到可以为他炸掉宇宙。
宋末很害怕，他怕失去，便不愿靠近。
他没有父母，把他送到孤儿院的是一对男男情侣，他们在厕所的垃圾桶里捡到了宋末，当时他们还在热恋，正想要一起抚养一个孩子，于是毫不犹豫抱养了他，为他取名宋末，给过他短暂的温情的家庭。
可不到一年，年轻情侣便劳燕分飞，谁也不愿意带着一个拖油瓶，于是把他送到了孤儿院。
那时宋末不过一岁多，还不会走路。
后来的若干年，宋末陆陆续续被收养，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退回，随着他的年龄增长，再也没有家庭愿意收养他。
宋末的成绩一直很好，院长觉得他应该继续读书考学，于是在退休之前努力活动了关系，搭着政策帮宋末争取到了助学金，可以资助他到18岁。如果宋末考上大学，那么余后的所有开销都得他自己担负。
宋末对考大学没有什么执念，他之所以没有辍学，是不想辜负老院长的一番心意。但他确实天赋很高，随便学一学就能学到年级第一。
这些事，是沈星河纠缠宋末整整一年之后，才从宋末口中陆陆续续得知的。
其实宋末讲的并不完整，但沈星河用逻辑补充出了空缺的部分，拼出了关于宋末的完整的图景。
但他并不知道宋末喜欢男的，更不知道宋末喜欢他。
所以当临近高考，宋末为自己和沈星河的未来做出了完整而长远的计划之后，当他鼓足勇气向沈星河表白的时候，沈星河惊呆了。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沈星河拒绝了宋末，并且觉得宋末一定是疯了。
就这样，在反复经历收养退回快要十八年的时候，宋末再一次的、彻底的被沈星河退回了。
“诚然，每一对决定收养孩子的夫妻或配偶，大都是发自真心希望能够拥有一个完整家庭，也多数会尽心尽力照顾孩子长大。我相信二位截止到今天为止，仍然有这样的信心。”
“第一对收养我的恋人也是这样想的，并且在他们的关系存续期间，对我进行了无微不至的照顾。但他们仍然在一年后选择再次遗弃我。”
“在法律尚不承认同性婚姻的情况下，不得不承认，没有法律依据的关系会受到很多现实因素的干扰和影响，客观存在着不稳定及不确定性。仅从这一方面来说，我的委托人……的家庭，相比之下会更加稳定。”
宋末几乎是断续哽咽的讲完了最后几句。他轻轻躬身向审判席鞠躬致意，也向庭上所有人鞠躬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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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宋末那滴强忍了十年的眼泪坠落下来的时候，沈星河的心跳终于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