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陵把这几年攒的银子交给师母时,丁二娘却摆摆手,说:“那是我和你师傅怕你平时有用钱的地方,你又不好意思向我们开口,才每月给你点零花的,傻孩子,里的手艺就值这么点钱啊?我们早给你攒着娶媳妇呢!前两年问你,你又说没看上的,我们看你年纪也不太大,也不催你,现在你自己对上眼了,我和你师傅自当帮你把婚事办圆轮了!”
饶是吴陵因自幼看多了人性的虚妄而清冷的心,此时也不禁觉得有一股暖流由丹田涌到了四肢百骸,整个人像浴在阳光里,眼角眉梢都染了一层暖意。吴陵压下了心底的五味纷杂,缓缓地对丁二娘说,“那我也不多推辞了,就劳师傅和师母费心了!”师傅和师母的恩情,他日后必是会报的,虽说也有笼络自己以后帮衬师弟的心,但是他们也确实是这个世界上目前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以后,还有自己的妻子!
吴陵忽觉得自己的血液好像流的更快,像要沸腾一样,他这十九年的人生里好像忽然有了一种叫冲动和热血的东西。
张木和吴陵就要成亲的消息,由徐媒婆和李老姑奶奶传开了,有些和张家交好的人家,自然为张木高兴,而一些不相熟或不待见再嫁女子的人自然也难免说几句不中听的。其中说的最难听的,非赵问的亲娘莫属!她从李老姑奶奶那得知,张木要改嫁了,还是嫁到镇上,当场就没忍住,骂道:“好一个没羞耻的小娘皮,和我家三儿和离还不到三个月呢,这就搭上了不知道哪儿来的野小子,这般赶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暗地里勾搭上了!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的!”
李老姑奶奶本来想着看赵家婆娘吃瘪的模样,没想到这货却口舌无忌,当下就黑着脸走了,□□皇帝早就废除了浸猪笼这一陋俗,连自己这快入土的人都知道,赵家婆娘还这般疯疯癫癫的,她家也有一个闺女呢!
赵老娘对着李老姑奶奶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早知道这老妖婆不是好东西,以前就常和张木那个小娘皮一起作妖,不就想来看自己笑话吗!那她就让她好好看看!气冲冲地找自家小儿子去了
赵问看着面前气的咬牙切齿的老娘,无所谓地喝着茶,说,“娘,你不要生气,张木这辈子除了我,她谁也跟不了,等我和李家姑娘成了婚,再把张木弄回来伺候你!”
赵老娘倒被自家儿子说愣住了,“你们不是和离了吗?你还准备让她回来做小?”
赵问眼神贪婪地说道,“她那一手绣活,可值不少钱呢!娘你就愿意这样放走一个摇钱树?”没有人比赵问更明白张木挣钱的能力,张木交给赵老娘的钱只是一半,还有一半一直在赵问口袋里呢!
赵老娘想到张木每月交上来的二两银子,心里也痒得很,可是就算自己愿意,张家也不愿意张木回来吧,而且还是做小!赵老娘怀疑地看着自家胸有成竹的小儿子!
赵问接收到赵老娘不信任的眼神,当下也不愿多解释,“娘,你就看着好了,不过,你得赶紧抓紧把我和秀儿的事给办了,秀儿的肚子可遮不住!”
赵老娘见自家儿子心急的模样,心里不以为然,她就是要拖到李秀的肚子遮不住,让她脸面尽失,一辈子抬不起头,以后进门了还不是随自己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但是却不能让儿子知道自己的心思,小儿子和这小狐狸精正是好的蜜里调油的时候,满嘴应道,“你放心啦,你看上的,娘还不能不用心吗?只是聘礼要办的厚些,有些东西还要去县里面买呢,一来一回可不是要一段时间!”
赵问见老娘将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便也不多说,聘礼说是给媳妇的,到时随秀儿一起抬过来,可不就是自己的了!
吴陵初到丁家的时候,才六岁,那时候丁二爷和丁二娘成亲几年都没有孩子,丁二娘心里都在思量着要不要买个小妾回来了。
晚上,丁二娘和丁二爷商量给张木的聘礼时,两人都有些唏嘘不已,没想到一转眼吴陵来自家都有十三年了,自家儿子都有十三岁了。
当年当吴陵饿晕在丁家店铺前的时候,丁二娘正在铺子里帮忙,见门口晕倒的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是泥,身形瘦的有些骇人,知道必是哪里逃难过来的,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便把他抱到了店铺里。汤汤水水地喂了几天,吴陵精神头慢慢足了些。吴陵一睁开眼,很是规规矩矩地向丁家两口子作揖行礼,那一刻,丁二娘忽地灵光一闪,这孩子乖巧懂事,又知恩图报,自己几年都没有生出孩子,要是以后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养个有良心的孩子傍身也好!夫妻两一商议,便有意收六岁的吴陵作了义子!
可是,没几天后,丁二娘就被诊出了喜脉,夫妻二人当场就喜极而泣,丁二娘默默地想,许是老天爷见自己心善,收养了一个孩子,才恩赐给自己一个孩子,丁二娘和丁二爷一说,夫妻俩都认定吴陵是自家的福星。自此待吴陵更是和气,但是夫妻俩都没再提收吴陵做义子的话头,因为在古朝,如果义父母充当了养父母的身份,那么义子也是有资格继承养父母的财产,也必须替养父母养老送终!丁家铺子当时的收入也就够一家人的衣食,丁二娘便犹疑了,如今家里小有积蓄,自家儿子又是一心放在科举上,丁二爷这时才觉得该将这个铺子留给吴陵打理。
“陵儿这几年待你我都孝顺至极,对竹儿也颇有兄长的样子,在婚事上我们自是不能亏了他,聘礼就按大哥给大侄儿准备的来办吧!”丁二爷沉思了一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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