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干吃多了胀胃,周子清吃了两根后腮酸,出门拿半袋红薯干换了两碗小米回来,够他吃三四天的。
之后的一下午周子清就病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看不懂的人只以为是在鬼画符。
等到傍晚,村里小路上热闹起来,俱是下工回来的村民。
周子清隐约听到村里人大嗓门的说话声,将桌上自己写的东西收起来。
他迈着瘦弱的身躯走出院子,附近邻居家的灶房已经升起炊烟,路过的村民见到他打招呼,“周知青病咋样了?”
周子清咳嗽两声,整个人弱不禁风,“快好了,明日就是上工。”
“那就好那就好。”
跟村里人寒暄完,周子清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到大队家曹有财家里。
大队长曹有财的家是村里唯一一间青砖瓦房,盖得很是亮堂,这才村里人头一份儿,曹有财他娘出门都是仰着脖子。
进了院门,大队长一家正在院里摆桌吃饭,见周子清来了,脸色微微一变。
你这在吃饭时间来串门,我们是添副碗筷呢还是添副碗筷呢?
大队长的老婆瞪了周子清一眼,起身气冲冲地去了灶房。
院里除了大队长还有他的大儿子和小闺女,大队长见到周子清,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客套道:“周知青来了,一起吃饭吧。”
然后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可是周子清在饿了一下午后看到大队长家饭桌上的葱油饼,那眼睛直冒绿光,直接答应下来。
大队长曹有财的表情一僵,很快又重新扬起笑脸,朝灶房喊了声:“春生他娘,给周知青添副碗筷。”
春生就是上辈子顶替原主的村二代,全名曹春生。
话音一落,灶房就响起摔东西的声音,大队长媳妇开始骂骂咧咧。
曹有财的脸色有一瞬的难看,但还是热情地邀周子清入座。
周子清也不客气,接了自己的碗筷毫不犹豫地夹了一张葱油饼,任凭大队长媳妇的刀眼往自己身上刮,有吃的不吃白不吃,在经历过饥饿后,他总算明白一个道理:亏谁都不能亏这张嘴。
他一边吃一边道:“我刚刚大病初愈,吃多点你们不介意吧?”
曹有财扯扯嘴角,对待病号,他身为大队长能介意吗?
倒是一旁的曹春生关心道:“吃过药了吗?周知青你可是要参加高考的人,可不能烧坏脑子。”
周子清忙着吃葱油饼,抽空扫了一眼这人,如今的曹春生从中学回来,已在家种了五年地,欺负晒得黝黑,毛刺的脑袋,破旧的衣服,和寻常村里小伙儿并无二样,与原主记忆力那个成功人士大相径庭。
“烧已经退了,就是还有点头晕,等晚上再说个好觉发发汗就好了。”他回道,说话间已经吃了三张大饼。
饶是曹有财也心疼起葱油饼来,赶忙问周子清找他干啥,想把人赶紧送走。
周子清笑笑,“我来找大队长开介绍信,我想去县城寄封信,你知道的,我爹娘老是让我往回寄东西。”
原主寄信是常有的事儿,大队长没在意,很干脆的开了介绍信。
拿到介绍信,周子清也吃得差不多了,他转头问曹春生,“你是初中毕业,最近在复习准备高考吗?”
曹春生嚼饼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自己爹。
曹有财就显得很老练,状似唠叨道:“我让他也去试试,成与不成就看他自己的了。”
曹春生慢了一拍,“……对!我以前念书那会儿成绩可好了,高中都是能上的。”
大队长媳妇假模假样抹抹眼泪,“都是家里耽误了你。”
曹有财的小闺女曹小香默默抱着碗吭哧吭哧,周子清猜测她可能是听不下去自家人自夸。
曹有财下垂的眼皮遮掩住精光,试探道:“周知青这次的把握多大,能考上大学吗?”
周子清回得滴水不漏,“我可不敢说大话,万一落榜了岂不是丢脸丢到家?”
大队长父子二人表示理解地笑起来。
下一秒周子清突然皱眉,有些为难道:“其实我这次来不光是为了开介绍信。”
他像是难以启齿般说道:“我打算再去县城买一套理科资料册,有了这套资料,我能考上大学的几率基本稳了。”
曹有财跟儿子曹春生对视一眼,激动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