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朔抬眸看过去,是一日未归的陈非。看见独饮的萧时冕,陈非眸色一滞,提步走了过去,看见陈非,萧时冕手臂一僵,动作迟缓了些许,低沉的嗓音散落在斜阳草树冷风里,“事情都办妥了?”陈非点点头,“办妥了,皇陵守卫也已经全部撤回。”萧时冕眸色暗沉,再次扬起手臂,甘烈的液体流入喉间,“她……怎么样?”陈非神色一顿,皱了皱眉,“臣……不敢亵渎太后娘娘圣颜。”“呵……”萧时冕轻笑一声,此刻他觉得自己像个懦夫,母亲就近在咫尺,他都不敢去看一眼。陈非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长朔,长朔也同样不知所措,两个局外人,双双没了法子,以前承修宫有什么事,二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喊贵妃,只要贵妃出马,再难的事情都能解决。可现在,哪里还敢去叫贵妃。青梧宫里,沈时鸢刚吐过,正捂着胸口平缓胃里翻滚的不适,甘怡端了杯温水来,沈时鸢含在嘴里漱了口,又吃了一个酸酸的杏脯,才压制住一点反胃,她靠在椅背上,因着昨夜没休息好,面皮有些泛黄,眉梢满是疲色。甘怡看了看外头的夜色,心中有些忐忑,陛下自昨日出了青梧宫后,就再没回来过,从前政务再忙,陛下也要回来陪贵妃小憩几个时辰,甘怡左思右想,昨日皇帝走的时候,和贵妃分明还是如胶似漆的样子,怎的一日之间,就没了音讯。况且,贵妃刚怀孕,陛下就不闻不问的,实在怪异。她轻抚着沈时鸢的后背,替她顺去身上的不舒服,试探着问道,“娘娘,奴婢去请陛下过来吧。”沈时鸢掀了掀眼皮,摇摇头,闷闷道,“算了,他既然忙着,就不要打扰他了。”甘怡点点头,劝慰道,“那娘娘快回榻上歇息吧,墨太医嘱咐过了,这个时候您要多卧床,墨太医的话,您总要听的吧。”说着就扶起沈时鸢,朝床榻走过去,盖好锦被后,甘怡又把圆滚滚的雪色抱过来,给沈时鸢解闷,这些日子雪色的伙食极好,雪白毛发养的油光水滑的,玻璃珠似的两个圆眸煞是可爱。沈时鸢用萧建离做的小玩偶逗弄了一会儿雪色,甘怡就看出了她的疲倦,给沈时鸢掖好被角后,把雪色抱出了寝殿。正要关住寝殿门时,余光一扫,瞥见了垂立在殿外的那个高大身影,漆黑的深夜里,萧时冕一身玄衣,与浓重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漆黑的眸子格外深邃。甘怡心口一惊,面露喜色的迎了上去,“陛下回来了。”萧时冕看着殿里忽明忽暗的烛光,闷声问道,“她歇下了?”甘怡点点头,“娘娘昨夜没睡好,吃了药早早就睡下了。”萧时冕皱眉,眸色锐利,“什么药?”甘怡一张嘴,就想说安胎药三个字,转念一想,如此好消息,哪有贵妃亲自告诉陛下来的合适。她一个下人,在这儿多什么嘴。于是恭敬道:“娘娘刚睡下,想必还没睡沉,陛下快进去吧。”萧时冕恩了一声。脚步却未动,甘怡立在一侧一直未等到皇帝的动作,她疑惑的抬起头,看了眼皇帝,只一眼,甘怡就觉得,皇帝好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他的唇角紧绷,眉心紧拧,丝毫没有平日里满是爱意的感觉。犹疑了一会儿,萧时冕终于提步,迈进寝殿。烛火灭了几盏,但萧时冕依旧能看见床榻上那抹纤瘦的身影,她向里侧躺着,乌黑的发泻了满枕。萧时冕没动,就那么站立在殿里,漆黑的眸子下,复杂晦涩的情绪裹挟着他。这一刻,杀伐果断的帝王有些无措。沈时鸢睡的正迷糊,身后一个冰冷的身躯覆了上来,将她完完整整的包裹住,熟悉的冷冽气息,和夹杂着似有似无的酒气,沈时鸢没睁眼,在他的臂弯里蹭了蹭,喃喃问道,“喝酒了?”萧时冕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点了点头,沈时鸢实在疲乏困倦,也没多问,一直闭着眼被他拥在怀里,直到沉沉睡去。而萧时冕却毫无睡意,轻抚着她的发,嗓音晦涩低哑,“阿鸢……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翌日清晨,沈时鸢醒来时,身侧早没了萧时冕的身影,沈时鸢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摸向小腹,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从前她觉得,在这个世上爱她的人太少,现在有了孩子,有了和她相爱相守的人,这个世界似乎都明亮了许多。只不过,她还未来得及把这件喜讯告诉他。,!沈时鸢净了手,忍着胸口的汹涌,强行逼自己吃了几口。刚一停筷,就赶紧漱口止住反胃。甘怡见着沈时鸢如此难挨,忧心忡忡的问道,“原来怀胎这么磨人,更别提生产的不易了。”沈时鸢抬眸,嘴角噙着一抹笑,“你才多大,就开始考虑这些了。”甘怡扁了扁嘴,“奴婢看娘娘如此辛苦,实在是心疼。”“墨太医昨日嘱咐奴婢,膳食上要小心再小心,除了防着有心人的恶意外,您还要尽量多用些,腹中的胎儿可不能饿着。”沈时鸢掌心贴紧小腹,他现在还未在腹中成型,前三个月自然是要小心的。甘怡皱着眉,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同沈时鸢道,“奴婢以前听管事嬷嬷们说,以往哪个娘娘有了身孕,身边都要指派一个伺候过生养有经验的嬷嬷来身边伺候的。”“奴婢虽说伺候娘娘有些时日,可到底没有经验,娘娘不如同陛下说,寻个有经验的嬷嬷来宫里?”沈时鸢听后觉得有道理,她想到了苏嬷嬷,苏嬷嬷是祖母指派到母亲身边伺候的,母亲生她的时候就是苏嬷嬷在身侧伺候,若能将苏嬷嬷接进宫那便好了。甘怡立刻同她道,“那咱们去和陛下说说?陛下定然同意!”沈时鸢点点头,粉白的面皮泛起缱绻的柔意,顺便,还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夺下帝位后,囚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