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一晃,就到了八月十八,谢崔两府的大喜之日。世家大族联姻,可谓是极尽奢华喜庆。谢老夫人缠绵病榻多日,今日也喜气洋洋的穿了一身暗红色镩金纹喜服。整个谢府红绸高挂,一派喜气。谢家族老也都安坐高堂,等着新媳妇儿入门。整个谢府一团忙碌,却唯独不见新郎官谢知远,谢老夫人将谢知远院里的小厮喊过来,皱着眉问道,“大少爷呢?怎么没见他人?”小厮踌躇着道:“少爷昨天喝了些酒……这会儿应该还在睡着……”谢老夫人眉头越皱越深,“这孩子,大婚之日还饮酒,这么不上心。”一边说,一拄着拐杖在嬷嬷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朝谢知远院里走。刚一进院子,就看见谢知远睡眼惺忪一身酒气的走了出来。“母亲怎么过来了?”谢老夫人拧着眉头,嗓音里已含着怒气,只是顾及他的心情,又将那股怒气生生咽下,“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快去把婚服穿上,别误了接新娘子的吉时。”谢知远瞳孔滞了一瞬,眼底闪过暗色,“好,都听母亲的。”说完话,转身回了房,谢老夫人不放心,指挥着小厮跟了进去。……皇宫,长朔把沈时鸢要的几味药材亲自送了过去,又同沈时鸢道,“陛下让奴才告诉娘娘,晚膳陛下不陪娘娘吃了,今日谢大人大婚,陛下亲自去了谢府。”沈时鸢微笑颔首,长朔退了出去。甘怡端了一碟马蹄糕过来,放在沈时鸢手侧,“娘娘,昨日皇后娘娘派人送了贺礼过来。”“奴婢看过了,是个点翠鎏金项圈。”沈时鸢停住手上的笔,抬眸看了眼甘怡,点翠工艺极其奢华珍贵,每年各地供奉不了几件,这么大的项圈,就连皇后想必也得了这么一件,陆之凤竟转赠给了她,不愧是陆家嫡女,倒是大手笔。沈时鸢淡淡道,“收起来吧,改日我再过去谢恩。”甘怡点了点头,悄然退了出去。沈时鸢继续看起了医书。不知过了多久,茶盏里的茶逐渐温凉时,殿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光听脚步声,也能感觉到来人的焦急,沈时鸢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萧建离带着哭腔的颤音,“嫂嫂!”沈时鸢看见萧建离钗环凌乱,满脸泪水,慌忙站起身迎过去,“阿离,出什么事儿了?”萧建离抓着她的手,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嫂嫂,你救救皇兄吧!”萧建宁?沈时鸢给她擦了把泪,问道:“到底怎么了?”萧建离死死的抓着沈时鸢,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前几日北苑传来消息,哥哥突然高热卧床,我还以为是受了风寒,北苑本就无人问津,每日餐食都是凉的,哥哥养尊处优惯了,受些风寒也属正常。”“我偷偷送去了些风寒的汤药,可吃了几天,哥哥没见好起来,病情却愈发严重起来,今日竟咳了血。”萧建离越说眼泪越多,圆圆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沈时鸢皱起了眉,记忆里,萧建宁的身体并不孱弱,或许是因为从高处落下,关在北苑不见天日,内心郁结的原因。阿离哭着来求她,想是太医院的太医们不愿冒着触犯萧时冕霉头的风险去北苑。她拍了拍萧建离的小脸,安抚道:“我去太医院寻个太医,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太医院也不会坐视不管。”萧建离摇了摇她的手,眼底泛起冷意,“我已经去求过太医院的人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给哥哥看病。”“嫂嫂,哥哥从前为了周冉是苛待过你,阿离没脸求你,可阿离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病痛缠身。”话音落下,萧建离甩开沈时鸢的手,扑腾跪在了地上,“嫂嫂,求你去看看哥哥吧!”沈时鸢惊了一瞬,急忙弯下腰连拖带拽的把萧建离拉了起来。“阿离,我不是不想去,只是以我的医术,也没什么把握。”萧建离拽了拽她的衣袖,“阿离相信嫂嫂,嫂嫂把了脉,阿离去宫外寻大夫配方子,绝不给嫂嫂添麻烦。”沈时鸢思忖了片刻,终是转身往药箱里收拾了些风寒药物,提起药箱,问萧建离:“阿离你在北苑那里有认识的人手?”萧建离抹了一把泪,她知道沈时鸢如今身份不便,稍有不慎,就会落人口实。她点点头:“嫂嫂放心,我们走小路过去,北苑那里没人往外说的。”沈时鸢又回头看了眼甘怡,甘怡急忙垂下眸下,说道:“若陛下回来,奴婢会说娘娘去长年宫陪公主殿下了。”沈时鸢眼底浸出疑惑,似不太相信甘怡会不跟萧时冕说出实情,甘怡心知肚明,只不过她的本分是伺候好贵妃,多嘴多舌对她而言,没什么好处。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沈时鸢来不及细问,就算萧时冕知道了,发一通火也就好了,看阿离这个样子,她也实在不忍心,师父曾说,医者仁心,在大夫面前,任何病人都是平等的。……北苑,昏暗逼仄的房间里,萧建宁额头上挂着汗珠,苍白的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浑身滚烫发颤,一个素白的手拂在他的手腕上,冰凉的触感令他自一个个接连不断的噩梦里醒来,微睁开眼皮,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曾在他大婚之日掀开盖头拂袖而去时,波澜不惊的面。也是无数次他偏向如妃时,毫无触动的面。他张开干涸的唇,“时鸢,是你?”沈时鸢微微点头,专心品脉。直到沈时鸢收回手,萧建宁才掩住口鼻,闷声重咳了几声,他撑起身子,朝沈时鸢一旁的萧建离看过去,青白的面上露出苛责,“阿离,为兄不是和你说过了,不要再管我,你只需保重好自身!为何不听?”萧建离一边给萧建宁拍着后背顺气,一边泪串成珠子往下落,“我怎么能不管你,你是我的亲哥哥,我们从小相依为命,阿离就算是死也要和哥哥死在一起。”萧建宁闻言心里一急,又干咳了几声,发白的面上病气缠绕,他用最严厉苛责的话同萧建离道,“阿离,事已至此,你当保重好自身,从前我和你说的……咳……都白说了!”萧建离小声哭出来,一旁的沈时鸢叹了口气,“您也别苛责她了,她也是担心你。”:()夺下帝位后,囚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