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晚被何明玉抱得有点喘不上气来,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说:“我有分寸,没事。”
何明玉狠狠地箍了箍赵向晚的脖子:“以后不要那么冲动!”
【一百个施启燕,也没有你一个赵向晚值钱!】
楼下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得救了得救了!”
“终于把人救下来,太好了。”
“太危险了,好紧张,差一点就掉下来。”
在这一阵欢呼声中,贾慎独姗姗来迟。
看到贾慎独,学院方书记将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嘱咐:“施启燕是你的研究生,怎么能让她跳楼?你这个导师平时是怎么关心她的?”
贾慎独四十岁左右年龄,个子很矮,黑瘦黑瘦,一脸的精明。如果不是戴着眼镜,真看不出来是个大学教授。
他抬头看一眼楼顶,皱眉道:“跳了没?”
方书记没好气地说:“怎么?人救下来了你还不满意,非要跳下来摔死了你才高兴?”
贾慎独垂下眼帘:“书记你这是什么话?施启燕是我的学生,我当然希望她没有事。现在的学生啊,心理素质太差,说两句就寻死觅活。不是我说,这样的学生你们以后不要再招了,就算是毕业了也难得成材!”
方书记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贾慎独还如此强硬,沉下脸不客气地说:“就你现在这个态度,谁还敢读你的研究生?等她下来,记得说几句好听的话,关心关心她,不要逼她逼太狠了,要是真出了事,对你、对学院、对学校都影响不好。”
贾慎独是建筑学院有名的教授,每年纵向科研、横向项目经费加起来早就超过了百万之数,人称“贾百万”,腰杆硬得很,根本就不怕书记。
他冷笑一声:“我是研究生导师,管的是学生的专业水平、研究能力培养,至于女学生的情感问题、个人问题,不归我管!方书记你要是怕她出事,那就平时多关心关心她,和她多沟通沟通,顺便帮她介绍个男朋友,免得七想八想,一个不如意又爬到学院楼顶上闹着喊着要自杀。”
方书记被贾慎独的态度气得直打哆嗦:“贾慎独!你别以为科研做得好、赚钱赚得多就不把思想教育放在眼里。我告诉你,师者,德为先。你作为研究生导师,更应该以身作则,春风化雨……”
不等方书记把话说完,贾慎独打断他的话:“好了,既然没有什么事,那我回办公室了。”
人群忽然喧哗起来,吸引了方书记和贾慎独的注意力,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学院门厅。
建筑学院大楼的一楼是个开敞的门厅,入口处挂满了历年优秀学生作品,门口一个钢管构成的异形雕塑,看着很有艺术气息。
警察、消防全体出动,施启燕这次的跳楼闹得动静很大。当她终于被解救下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赵向晚跟在施启燕他们身后走下楼,准确地从人群中捕捉到一道不友好的目光,顺着这道目光,赵向晚看到了贾慎独。
施启燕的身体瑟缩了一下,显然也看到了贾慎独。
赵向晚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路芝英抱着女儿的肩膀,像老母鸡护鸡崽一样,用自己瘦弱的身体阻挡着围观群众好奇的目光。
施启燕此刻重回母亲怀抱,卸下往日防备,只想回到家里躲起来。可是贾慎独的目光让她全身一下子就紧绷起来。
方书记迎上来,看着路芝英,温和地安慰道:“施启燕妈妈,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说,学院一定尽力解决。您要不要先带孩子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施启燕的身体开始颤抖。
路芝英护着女儿,连连摇头:“不去,不去医院,我们回家。”
方书记看一眼贾慎独,说了几句场面话,希望这件事就此揭过作罢。
偏偏贾慎独不仅不上来安慰施启燕,反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令施启燕愈发紧张起来。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我今天是不是又做了丢人的事情?我是个没用的人,是个笨人,画个样式图都要花两天时间,做调查的时候也不如男生泼辣,根本就不适合做科研,更不适合做历史建筑保护。】
【老师说过,做历史建筑保护需要进行艰苦的野外调查,如果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根本不配成为一名优秀的建筑师。我从小到大被我妈照顾得太好,危县吊脚楼那里环境很差,没有办法洗漱、没有办法换衣服,住的地方到处都是蚊虫蟑螂,我到那里之后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躲在蚊帐里哭。这样娇气的我,可能要让爸爸失望了吧?】
贾慎独身上仿佛带着莫名的磁场,只要靠近他就能引发施启燕的焦虑、自卑、敏感,明明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施启燕却能脑补出一大堆指责、训斥。
赵向晚抬眸看向贾慎独,试图从他身上找到原因。
这个外型上毫不起眼的男人,穿一件灰色短袖t恤、一条军绿色长裤,裤腿挽起成了条七分裤,再趿拉一双拖鞋,看着像个挖藕的农民。
他有两道锋利如刀裁的浓眉,看着多了分凌厉之色。
这就是国内闻名的历史建筑保护专家、湘省大学建筑学专业教授,贾慎独?
【呵,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