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茶盏的是一个极为老实的中年人,穿着白袍却没有文人模样,颇有几分别扭。
他接住茶盏,牢牢松了一口气,而虎口和手掌间的皮肤比其他地方颜色都要沉一些。
王绪晏心头没来由的动了一下。
这边的差事解决,孙誉道了声冒犯,这才离开去别处巡查了。
晚霞笼罩整座长安城,赤色光芒绵延十里,城墙上的冰霜都化了,只剩下地上深色的水痕。
李承乾站在城墙上,遥望着车队渐渐离开长安。
“太子殿下,太原王氏和清河崔氏的人已经全部离开了,没带走什么东西。”
孙誉道,随即想起了什么,嗤笑了一声:“臣今日去王家倒是发现了点东西,王公子留了一手,带来的人里头有个擅长制陶的,我见了他手上那些痕迹,陶先生也说那人定然是一把好手。”
仅仅是第一批少量试验的彩陶放出去,巨大利益初露端倪,世家这就坐不住了。
王绪晏来长安,除了挖出李澄明口中的秘密,更是为了拿到制陶的方子。
李承乾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着手中的箭,弓被擦的干干净净,只那支箭的倒钩上还挂着些许零星血迹。
白帕子上染了触目惊心的颜色。
太子殿下儒雅随和的面庞一如往昔,眉眼间却已经露出和父亲如出一辙的杀意和威严。
孙誉暗自心惊。
世家确实不容小觑,但李氏的狼王正值壮年,年轻的少主也已经展露锋锐的獠牙。
“将李澄明的尸身遣送回原籍吧,他纵横陇西一辈子,也该到头了。”
李承乾云淡风轻的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沾了李澄明血迹的帕子落在了地上,被风吹了老远。
世家此次打探无疾而终。
几日后,长孙无忌的信件送回长安,说是崔氏动静不小。
李澄明已死,但他反咬世家一口,崔氏咽不下这口气,得到王绪晏的消息,彻底记恨上了他和李氏。
陇西还剩下李氏的旁系,嫡系已死,他们暂避风芒装缩头乌龟,崔渐隔岸观火,让人在一个狂风大作的夜里放了把火。
这把大火烧掉了旁系最有出息的那几位年轻儿郎,彻底断掉了陇西李氏的根基。
没了陇西李氏,却还有赵郡李氏,五大家依旧是五大家。
可长安雷霆和崔氏阴毒手段下来,一时间,世家人人自危,安分了不少。
李澄明死后,金吾卫从一处破旧宅院搜出了刺客,当场处斩。
崔氏频有意见,几次暗中勾结文人写诗暗示,却尽数被强行压下。
此事暂时告一段落。
杜如晦、李承乾将手上事情三下五除二办完,挑了个好日子上了国子监的门。
京师国子监海纳百川,诸国学子都有在内学习的,十八学士坐镇,一派欣欣向荣之风。
近来忙碌,杜如晦虽身为十八学士之一,却许久没来国子监,刚进门就被人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