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他记得。
李昭宁刚出生那日，长孙皇后将刚没了生母的孩子抱回来，李世民刚接见回朝的使臣就听闻此事，因此对那日的事记忆颇深。
跟在使臣身后的有十几个少年人，都是听说了大唐风物后心生向往，于是一路跟回来的。
十几个人中，唯有祚荣站了出来，这少年像一只意气风发的小狮子，骄傲得意：“陛下，草民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了一睹长安繁华，可否留在陛下的国子监？”
李世民当时还特地问了这孩子的名字，亲自允了他的愿望。
杜如晦瞧着他的脸色，奇怪道：“陛下？”
李世民回过神来，目前唯一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他欣慰道：“原来是祚荣，这孩子赤诚肝胆，近年来他的部族也逐渐壮大，朕觉得，他可取而代之。”
让祚荣接手李家的差事吗？
杜如晦并无异议，和李承乾领了旨意，二人一齐办这差事。
接手的人便就这样定下了。
李澄明的罪责当晚便定下，昭告天下，陇西李氏嫡系获罪而死，旁系有出息的子孙却不能再入长安，三代内不得为官。
三日后，李澄明遣返原籍。
如此，也算是断了李氏根基。
消息插了翅膀似的轰轰烈烈荡开，不出夜里就已经传到了世家耳中。
千牛卫和金吾卫各自当值，金吾卫将皇宫和重臣们府邸守住，千牛卫在宫中戒严。
两队人严阵以待。
次日深夜，太原王氏来人，轻装入都求见李世民。
世家终于来人了。
直到第三日，李澄明被遣返当天，太原王氏的人才得以见到李世民。
两边气氛微妙，都知道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太原王氏来的是他们家的少主，也是李朔娘家表哥，青年穿了一身月白袍，是一副擅长阴沉算计的面相。
他阴郁的看了一圈，发现今日接见他的除了这位尊贵的皇帝陛下，还有太子和几张熟面孔。
“草民太原王氏长子王绪晏，前来请罪。”
他嘴上说着请罪，却无一点认罪之意。
李承乾心中一突，直觉来者不善，身后的侍卫同他视线一对，心领神会的退出去查王绪晏带来的人。
李世民也八风不动，同王绪晏打了太极，对方年纪虽轻却极为难缠，借口自己表弟李朔顶撞太子获罪身死来请罪，字里行间却都是要见李澄明一面。
在场众人无一不知，他是奉了崔氏命令来试探的，李澄明若真背叛了，那就斩草除根。
若是假的，那这账自然是要和他们天家清算，给他们使绊子的。
魏徵看惯了这些人的嘴脸，不同旁人的委婉，直白道：“王公子和李澄明无亲无故，只是表弟的父亲罢了，你非得见他一面，若非他才是你父？”
王绪晏一直冷静异常，在座都是些酸儒说不出刻薄话，他也就十分自如。
陡然听魏徵这毫不客气的讽刺，脸色微变。
他皱眉：“魏大人何苦这般咄咄相逼，不过是李家主犯下大错，我替死去的姨母劝诫他往后安分守己罢了。”
辛宥学的很快。
他果断道：“今日李澄明遣返，若王公子要见，可在他出长安前去街上见。”
王绪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