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
城墙外火炮震天,爆炸掀起的烈焰一阵高过一阵,将郡城轰炸得摇摇欲坠。
宋璟下令让弓箭手掩护大军前进,无数箭雨倾泻而下,又被炸得粉碎、徒劳无功,最后还要靠血肉之躯去阻挡炮火。
两军开战不到半个时辰,城外已尸骨如山、血流成河,我们却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摸到。
“宋璟!别再让他们前进了!伤亡太严重,就算接近对方也拼不过啊!”
我声嘶力竭地拦在他面前,他却穿过我的身体,烦躁地来回走动:“怎么会不行呢?明明梁霜雪每次都是这样的,她到底带的什么兵?!”
“宋璟,我每年过来和你讨论起兵法,你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现在你还质疑我?”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抬手直指城外:“你倒是看看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啊!这是你的燕云军,你费尽心思爬到这个位置,却连他们都不了解吗?”
为帅者应当和将士共同进退,而不是把活生生的人当工具!
可宋璟连我的用心都无法体会,更不要说将士的心了。
我掩面长叹,不忍再看,一步步挪下城头,胸口像是封了一块厚厚的青石板,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城墙下挤满了不安的民众,人声嘈杂:“这声音听着怎么不对劲呢?我听说剩下的燕云军比不上第一次突围的精锐,宋将军应该能行吧?”
“怎么不行?!你可别忘了上次突围就是宋将军和那个…那个谁来着的?”
“嗐!别管是谁了,反正有宋将军在一定没问题的!”
“对对对!你就放心吧,诶呦我也该回家做饭去喽!”
我停步看着放松离开的民众,不由得苦笑连连:“那个谁?”
他们恐怕还不知道城外快要翻天了,也不知道没了我这个谁的宋璟有多无能!
把虎符交给他,是我死前犯的最大错误,我对不起北境数万民众,更对不起父皇驾崩前所托。
单这一桩,我就不配去见大梁皇室的列祖列宗。
我浑身无力地立在原地,恰好看到魏子都边和副手周岩边上城楼边说话:“确认是同一种么?”
“回王爷,今日敌军所用火药,和昨夜在药王山林间发现的,确实是同一种土火药,恐怕都是民间私造。”
“继续追查来源。”
“是。”
周岩应声退下后,魏子都的步子渐渐放缓,似乎在思索什么,狭长剑眉拧得能滴出墨汁来,最后停在我身侧。
雪停之后,北风更紧,我被吹得发丝凌乱,身上倒是不太冷,心已经如此,再冷又能冷到哪里去呢?
我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话:“你若是要骂我蠢,就趁现在骂个痛快好了!”
魏子都当然听不到,他往上几步,穿过我的发丝时忽而一拳砸在墙上,咬着牙一字一顿:“梁霜雪,你到底在哪里?”
耳后响起的质问如同惊雷,我一回头,看到他眼底闪过的担忧,再仔细一瞧,他又面色恢复如常,仿佛我看花了眼。
不,一定是我看错了,魏子都怎么可能担心我?
他巴不得我出事才对,又或者,他是在意自己身上的嫌疑?
就在此时,城外又响起一阵更猛烈的炮火:“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