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河水冰冷刺骨,搜寻任务繁重,很快就有将士在劳累和寒冷的双重夹击之下病倒了。
姜姑姑感念将士们不易,不仅帮忙治疗病患,还熬煮御寒汤药给其他人服用来预防未病。
人手不足时,柳霜雪和她的婢女胭脂也加入了药工的行列,每日往军营中端汤送药。
一开始还有人贪图美色调戏她,见她力弱只会哭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柔弱模样,那些兵痞子更是毛手毛脚起来,还好被周岩撞见了大声呵止,动用了军法处置,这才避免了一桩祸事。
正月初十,派出去的人已将西北河沿岸全部搜索了三遍,河岸附近的农田庄园、废屋仓库、山洞地窖、荒村野店更是一个不落的来回搜寻,可依旧一无所获。
霍文仲十分失望,已经命令手下的御史们开始整理文书、准备启程。
魏子都也是一脸愠怒,周岩进帐汇报后不久,我就在外面听到了茶盏碎裂声和他怒气冲冲的声音:“这都几日了?搜查几遍了?怎么连颗头都找不到?本王要你们有什么用?”
“王爷息怒,属下无能,可大家真的尽力了!恐怕…会不会长公主的头颅压根不在河里?”
“不在河里又会在哪里?你倒是说说看啊!”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可大家掘地三尺,把方圆十里全部翻找了一个遍,实在已经无能为力,现在能派出去的人也越来越少,王爷,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怎么?这点程度你们就喊苦喊累想要放弃了?那每日与你们一起去搜寻的本王算什么?”
“王爷息怒,可即便是为了王爷的身体,此事也万万不可继续了!”
“本王做事,还容不得你来指手画脚!你自己去领军法处置!”
“属下知错,自当领罚,但是王爷您……”
“周岩!”
“砰!”
又是一个茶盏碎裂的声音,碎瓷片甚至穿过帐门飞出来好远,我在外头来回踱步、揪心不已:魏子都,就连我都不知道头颅在哪里,你又何必为难他们?
你这般着急上火,和往日冷漠无情的样子实在大相径庭,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柳眉紧锁,细细思量:我久经沙场,这些年来看过无数残缺不全的袍泽遗体,并不是所有将士都有办法保住全尸、回归故里安葬的,更多的时候大家会选择带回骨灰和盔甲刀剑。
这些日子以来,我早已对此降低了期待,大不了就当做自己已经与山共眠了。
贵为长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会遭人背叛、诬陷、利用和遭逢不测!
对于这个死法,我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没能死在战场上,还牵连了太多无辜将士的性命。
而我遗失的头颅在此案中的唯一意义和作用,或许就是它和凶手的作案手法有关,恐怕魏子都在意的也是这一点。
是了,若是不为了查案,他还有什么必要如此偏执于找到我的头颅?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瞥见柳霜雪正端着御寒汤药缓步而来。
到了帐门前,听见里面剑拔弩张的争执,她脚步一顿,菱唇微抿,一副要进又不敢进去的样子。
“你进去啊!去啊!”我忍不住悄悄为她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