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嘻嘻地过去给他搭手，一起往隔间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身后低声嘀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不知道太后姑母昨日一看到棺材就哭昏过去了！还有我爹，哭得嗓子都哑了，更不要说我大哥、二哥他们了……”
很少有人知道，明月楼的东家百晓生，和姜国公的三子姜成麓其实是同一个人，也就是我的三表弟。
他比我小一岁，从小对习文习武没有任何兴趣，反而向往话本子里的江湖传说，为此不知挨了我舅舅姜国公多少打。
直到后来他拜老百晓生为师，建立起清倌艺伎为主、卖艺不卖身的明月楼，成了大梁最出名的皇商，大家才高看他一眼。
这种被亲人念叨的感觉实在是久违了，我听得眼眶发涩，连连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大表哥和二表哥昨日召集了那么多翰林学士和国子监学生，我能不知道吗？”
“那你…那你怎么还……”
“姜成麓，”
我难得正儿八经地喊了他全名，摘下帷帽道：“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
“什么？”他呼吸一窒，豆子眼盯着我的脸疯狂打转，神情不断变化。
让我庆幸的是，他眼神里没有厌恶和狡诈，只有思索和惊讶。
我会先来找他，除了他身在江湖、见多识广又不涉朝政之外，也是想借明月楼的情报搜集能力找到柳纤纤。
他能相信我，此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神色变换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似叹非叹道：“明明不是同一张脸，但怎么就……这事儿要是被我那死去的师父知道了，他一定会写成话本子。”
“你肯相信我了？”
他哼笑一声，扬了扬那张写着“爱哭鬼”的洒金花纸：“你这个四不像的丑字，世界上恐怕只有我认得出来！这么匪夷所思的事说出来，恐怕也只有我会信了！”
“谢了，三弟。”
我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同他讲了在燕云发生的事。
刚说完宋璟和柳纤纤苟合，他就握起圆滚滚的拳头“咚！”地一敲桌面：“宋璟王八蛋！我当初喊他姐夫，还借钱给他，没想到他却这样对你？表姐你说，是要他的项上人头，还是把他扒光了游街示众？我现在就去找杀手……”
“站住，回来，坐下。”
他一起身，我就开口把人喊住：“怎么着？你现在胆子肥了？还是三司会审由你说了算？”
“我……我这不是生气么？”他又磨磨蹭蹭地坐了回来：“那现在怎么办？”
“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我将第二张洒金花纸递过去：“当务之急，是先找出柳纤纤还有多少同伙，她们的目标绝对不止宋璟那么简单！”
“好！你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帮你到底，绝不会走漏一丝风声！”
他重重点头，接过去之后，却诧异地轻“咦”一声。
“怎么了？”
我挑起一侧柳眉：“江湖中还有百晓生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