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那,双手裹住她的右边掌心,像是用了大力气撑着眼皮盯着她,那点晃动的眸光里载着依赖和恳求。
就像从前,哪怕他此刻并未开口说一个字,柳千千却很轻易地读懂了他的挽留。
“我不走。”她坐在塌边蹬掉鞋子,就着师兄握着她的动作同样靠上了床头塌板。
只如今师兄半枕在垫子上,她却坐得直,比他的位置高些,低头就能看见师兄望她的模样。
尽管湿漉漉的睫毛一直在颤,眼尾发红,他却就那么勉力睁着眼看她,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里盛了轻盈的水泽,不知是热得还是痛的,却愈发显得他眸光湿润澄澈,一望见底。
她太傻了。
她为什么这么傻?
明明她是最不想让师兄不开心的,可也是她,让师兄难过了。
柳千千眼底同样生了潮意,她心中酸软,靠近些,空出的左手抚上师兄的额头,慢慢向后,将那些凌乱碎发柔柔捋顺。
师兄轻轻眨了眨眼。
因他这似蝶翼轻扇的动作,原本攒在他眼眶里的生理性泪花被打落,凝溢而出,顺着眼角滑下。
柳千千看着,眸色渐渐朦胧,半晌,她忍不住垂下头,小心翼翼印上唇,缓缓吻掉了那滴咸涩的泪。
“休息吧师兄,有我陪着你。”
柳千千再次睁眼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她深知或许又要被卷入师兄的梦境,在师兄睡熟后,她特意检查了门窗,又加封了符咒,这才回到塌边守着对方。
此刻四周场景变幻,她显然已经入了梦。
不过……
四顾片刻,她心中疑窦顿起。
虽然仔细算起来,她被卷入师兄的魇兽梦境一共也没有很多次,可还没有哪一次醒来时的场景会像如今这般……陌生。
她正身处一间内饰极为华丽的暖阁,重帘轻纱间,吊脚金香炉袅袅升烟,盈入鼻息的是极为浓重的脂粉气。
这里是……
她正想起身观察,突然面前的门隔被推开,探出一个簪了只小银钗的脑袋。
柳千千顿住,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她,立时眼睛一亮道:“樱桃,你可见着那只波斯狸奴了?”
樱桃?
这是在……叫她?
“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不是说痴病好了么?”这小丫头眼珠子提溜转一圈,语气带了些揶揄,她抬手像是想要把门再拉开些:“问你也没用,我还是自己进来找吧,鹿儿姑娘心善,想必不会介意我进她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