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娜站稳,大火已经攀上吟游诗人腰间,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将吟游诗人紧紧缠绕。
灼热的火焰使安娜的眼睛染上红色,此时她看见火海里的人好像是自己。
红发与火焰交织,火蛇钻进安娜的口鼻,填满她的大脑。
安娜头上呆毛颤抖,她不敢再多看一眼,背着面粉,头也不回地逃走。
安娜回到修道院,用力关上门,好像这样就能把火焰隔绝在外,可是她的心里依然慌张。
安娜的后背紧贴木门,像溺水获救的人一样,贪婪地吸食每一丝空气。气体从鼻腔进入体内,刺痛她的肺部,安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
“安娜,好孩子跟我过来。”老修女叫醒正在游神的安娜。
安娜跟在老修女身后,爬上一条陡峭楼梯。楼梯越往上,空间越闭塞,等踏上最后两级台阶时,安娜左右两边肩膀就快要粘在一起。
最后两人到达一间小阁楼,里面堆放着些杂物,用一张粗布罩着。
老修女掀开落灰的粗布,弯腰,一手支在膝盖上,另一手从角落里拿出支篮子。
老修女将从篮子里取出一本书,封面有些褪色,把它递给安娜:“这是我捡到你时,发现的。”
安娜接过书,抚摸着泛黄的书页。
“14年前的一个早晨,我在修道院后山捡到你。当时,我正在采蘑菇,刚摘下蘑菇,一抬头,这个篮子就出现在我面前。把篮子上的布掀开,一个小小的你躺在里面,这本书就放在你的身侧。”
安娜一边听,一边翻看手里的书,上面写着些蚯蚓文。
这些蚯蚓从纸上摇摇晃晃抬起头,无数张嘴从蚯蚓头上凭空长出,嘴巴一张一合,牙齿上下碰撞,溪水一样的话语流进安娜的脑子。
这些文字告诉她,她是女巫的孩子。
老修女继续说:“你慢慢长大,头发越来越长,头发上的红色也越来越显眼,我心里越来越不安,那个谜底在我的心中越发清晰。于是我想起这本书,在书的第一页发现了能让头发变色的魔药配方。幸运的是,这个配方不是用那些奇怪的文字所写,我把配方抄写下来,交给了你。”
“做完这一切后,我在心里祈求神明的宽恕。今天我决定把这些告诉你。”
“所以……我真的是女巫?”安娜看起来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一切,她的眉毛惊讶地提起,几乎快要和头发连上。
老修女慈爱地看着安娜:“是的。这也是我送你去皇家教堂的原因,在那里,或许你能有得知自己的身世的机会。今天皇家教堂会有人来接你,我把这一切告诉你,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真的要去吗?”安娜有些不可置信,接着她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说我的身世要到皇家教堂才有机会知道?您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老修女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抚摸安娜的头发,说:“等你去到那里就会明白。”
安娜不肯跳过这个话题,一直重复同一个问题:“您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老修女不说话,钳住安娜的手,牵她下楼。
两人来到修道院门前,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停在安娜面前。
老修女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塞进安娜手里,将她送上马车。
安娜已经一只脚踏上马车,还是忍不住回头问,甚至急得哭起来。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推进车里。
……
马车上,已经坐有人了,是个和安娜差不多年纪的修女。
“你好,我是卡洛琳,你叫什么名字?”卡洛琳问,“哎呀,你,你怎么哭了?”
安娜用手擦去挂在睫毛上的泪珠说:“我叫安娜。”
卡洛琳看见安娜在抹眼泪有点无措,她真诚地说:“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安慰人。但是你有什么伤心的事可以跟我讲讲,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一点。”
安娜心里还在思考上车前老修女跟她讲的话是什么意思,分不出多余精力跟卡洛琳谈心。
只借口说自己被修道院里的老修女收养,要离开修道院很伤心。
卡洛琳听见安娜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哭泣,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
接下来,她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一个转移安娜注意力的话题:“哎,听说皇家教堂修建在雪山上,你知道吗?看来我们有机会爬雪山了,我都没见过雪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