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明玉看着这个奄奄一息却桀骜不驯的青年,只觉得心头一股火气上涌,她同情他,也可怜自己。
这世间俊杰英豪,却像刍狗蝼蚁,纵使再骄傲,再拼命,在权力的倾轧下也争不得一分体面。
世人都说巫蛊剧毒无比,事实上有些东西比之巫蛊,是更要狠上千万倍的毒物。
沈枭不知说了什么,姜朔毫无尊严半跪在楼梯上,慢吞吞地向轩辕明玉的方向爬下去。
他手脚都被打上了镣铐,跪爬得很吃力,每移动一寸,镣铐都会摩擦楼梯的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轩辕明玉咬紧嘴唇,看着姜朔咬牙爬到自己脚边,忽听沈枭又问道:“小姐考虑得如何?只要舍得千金来换,这郎君就是你的了。”
轩辕明玉看向脚边的姜朔,柔声道:“对我而言,姜朔哥哥自然是最重要的。”
姜朔听着轩辕明玉的话,轻飘飘地抬眼扫过她,漫不经心之意令她心中一凉。
轩辕明玉抿了抿唇,也不提前招呼,甩起软鞭就向沈枭抽去。
沈枭出刀将鞭梢荡开,兵刃接触瞬间受到灵流暴击,他连连后退,脸上露出不可置信地恐惧之色,喝道:“阁下到底是谁,莫非是十大天巫之一!东宫主君尚在云中城,你敢来放肆!”
轩辕明玉不答,手上不停连出数招,鞭子抽打得十分狠辣,招招直逼要害。
实际上她算准沈枭这种仗势欺人之辈,若败给自己,还丢了囚犯,绝不敢向上司汇报。尤其是大皇女轩辕明灵尚在此地,沈枭更不能暴露此事令宣武蒙羞。
而论实力,沈枭对上轩辕明玉可谓毫无抵抗之力。只是轩辕明玉不愿泄露身份,用不到一成功力,故意使得毒辣招式恐吓沈枭,教他知难而退。
青屏馆外不少行人投来目光,轩辕明玉攻击沈枭之余,游刃有余地顺手挥鞭击断姜朔的手铐和脚镣。
沈枭越战越惊,这才知道遇到了高手,他反应过来之后,唯恐被外人观摩战局,给宣武试剑阁落了面子,只得停手休战,识相地把姜朔让给轩辕明玉,面上怒气滔天地甩手逃回楼上去了。
其余小厮见沈枭不敢硬战,更是纷纷做缩头鸟,没一个上前阻拦。
轩辕明玉一战告捷,连忙去扶姜朔,青年伤重无法行走,而且神思恍惚不定。轩辕明玉担心皇姊在城内设缚灵网捕杀自己,不敢直接使用遁术,无法可施之下,只能屈尊背起沉甸甸的青年男子,一步步往外走。
街上不停有看客驻足围观他们,姜朔高大的体型压在她的背上,她折腰前行,毫不在意,只面色镇定稳稳当当地走着。空中飘着微弱的雨丝,轩辕明玉额前薄汗微微,心中莫名酸楚。
负重之后,举步维艰,轩辕明玉只觉得眼前这条街比来时要长了许多,她忍不住对男人道:“姜朔,你能自己走吗?”
姜朔意识半清醒半昏迷,没有力气回答,雨下得渐渐有些大了,路上行人都着急往家里赶。
轩辕明玉也着急,这场雨过后,姜朔若再发烧生一场大病,自己算是白救了,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道:“你别睡着,撑一撑很快就能回去了!”
姜朔依旧没法开口,轩辕明玉自顾自说了一阵子话,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最后干脆不说了。
人流散尽之前,远处有一个人,执伞安静地望着她,但这把伞并没有为她挡雨,因为那个人很快又走了。
姜朔细若游丝的声音传进轩辕明玉耳中:“小玉,你真是世上最好的女人。我要是能过你家的门,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轩辕明玉不禁呆了一下,只觉得胸膛中蔓延出一种苦涩,她轻轻“嗯”了一声,来不及同他解释,继续沉稳地往前走。
姜朔问道:“你不问问我,怎么认出你的?”
轩辕明玉道:“不用。”
姜朔将脸轻轻贴在她头发边,低声呻吟了一下。
轩辕明玉心里着急,忍不住暗中使动缩地之术,又走了一阵子,忽然道:“糟糕,东宫的十教司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