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两情相悦就能有个好结果,我好不容易才出的田家,实在是前怕狼后怕虎,依我看,官员娘子不好做,云香姐姐如此完美,尚有为难之处,何况芷儿呢!”
付氏长叹一声,道:“芷儿妹妹,这京城,哪怕只是平常之家,但凡养得起的,有几个小娘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妹妹若是想追求用情专一,恐怕不管嫁入谁家,都不是容易的事。”
“可是芷儿就是想要求用情专一。如今世上,丈夫只要不打自己娘子,就可谓之好丈夫了。而对女子呢,男子要求女子既能容貌姣好、温婉恭顺;又要女子相夫教子,大门不出;还要有容人之量,不可争风吃醋……这些都做到了,也未必就是一个好娘子,做人娘子如此难,芷儿不想让自己为难。”
“可是芷儿,自古命运如此……”付云香虽然认同芷儿,但是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是,女子命运如此,如若不是像芷儿这样,有嫁妆支持,当日也出不敢轻易出田家、现在我的衣肆也未必开得好,如果不是因为我有钱,也许我也无处可去,不得不去别人家为妾……”
芷儿知道自己是这些不幸的女子中的幸运儿,她斩钉截铁的说道:“选不同的命运总是难的,所幸的是芷儿可以选,因此尽管一试。”
“但依我看,妹妹也不过是故作坚强,虽则可以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却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感情。”付云香看着芷儿,却好像看透了一切似的。
“昔日,妹妹为了上官公子,夜叩上官府门,又骑马几十里地,为上官公子挡箭,可见用情之深。我刚刚不过说了句上官家如今在议婚,妹妹就已经花容失色。尽管言辞倔强,但我想,妹妹不过是在苦苦支撑,既如此,何不再去问问上官公子的心意,也许也未必如妹妹所想的此路不通。”
芷儿的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原来还是有人能看出自己在苦苦支撑。
这十几日,尽管自己因为衣肆的事情日夜忙碌,麻木自己。但,也不是真的就放下了上官玘。
以前,两人每次置气,上官玘总是会率先来求和,自己不理他也好,冷言冷语也罢,上官玘虽然生气,但是最终总是会有些事情,将二人重新拉在一起。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上官玘。
她想,上官玘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上官家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在议亲了,也好,她不是一直希望上官玘“另寻他人”么?现在不是正合她意。想到这里,她泪珠滚落下来。
“姐姐,还烦请姐姐跟白露说一声,我有事先回救济堂。”芷儿哽咽着说完,逃一般的离开了。
芷儿失魂落魄的回了救济堂,只觉得心就像被掏空了似的。
她本来觉得,秦晴如果能在刚开始和许均谈恋爱时,或者两人交往一两年时,就和许均分开,就不会痛苦到失控。她以为秦晴如果早一些发现,就能早一些抽身,少一些伤害。
原来不是。
那种切割掉身体的一部分的感受,再次出现了,芷儿只觉得疼痛不已。
原来,疼痛的多少,并不是总和在一起的时间正相关的。
芷儿现在知道了,即使秦晴在第一次许均遇险、两人第一次彼此交付时就知道许均的“背叛”,也会如她落海那日一样的不顾一切。
这伤心只在于用情多少,不在于时间长短。
没有所谓的长痛不如短痛,痛就是痛。
芷儿一直以“来自香港的现代独立女性”的身份要求自己,告诉自己感情没什么那么重要的,自己不是宋朝女子,不需要有一个对自己好的丈夫才能过活。
没错,她确实不需要丈夫,可是,此刻她却因上官玘要成为别人的丈夫而失魂落魄,悲痛欲绝。
二哥这时因放不下妹妹,也回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解的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喜气洋洋,怎么突然就……”
芷儿什么也不肯说,只扑到二哥怀里,尽情的哭泣着。
上官玘这边,如果说以前每次和芷儿的别扭时期,上官玘总是还抱着一丝希望,知道总是会有一些力量将他们重新拉到一起,那这次上官玘就是已经彻底死心了。
他感到愤怒不已——芷儿只因为她苏州那个姓秦的朋友遇人不淑,丢了性命,就将自己也归类为那些心猿意马的男子,以后会抛弃她另娶新欢……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他不理解芷儿为什么会将他们的感情看的这么轻,明明自己为芷儿做了这么多,芷儿却因为只别人的遭遇,就将两人的感情视为儿戏。
自从上次救济堂回来,上官玘吐血昏倒,心伤旧痛,一起发作,竟较之前还严重了许多,几乎要了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