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都指挥使先带了轻骑兵五百人,奔向洛阳方向接应。
而上官玘那边,带着张佩新,速度自然慢一些。又眼见后面追兵死命追赶,人困马乏,距离差异越缩越小,刚出洛阳,彭副将所带的四五十人已经先追上。
所幸已经入夜,上官玘利用地形和视线受阻,打的他们七零八落,但自己这边也已损兵折将,不过剩下十余人。
另一方面,这打斗无疑又拖延了时间,眼见追上的士兵越来越多,看那架势势必要杀人灭口,硬拼不过,只能带着大家且打且逃。
钱达万万没想到,五百人的骑兵,追杀几个开封府的厢兵、衙役都久未见捷报传来,越等越急,越等越气,便又纠集了五百人,亲自带队追去。
直到寅时,已经快到郑州,上官玘眼看再有一两个时辰便能到开封了,前面出现两条岔路。
便对敬之道:“如若我和张佩新都被杀,那这次行动就会被抹的干干净净,永远成为悬案,你带上十人,走小路去,我继续走官道,在此吸引兵力,我和张佩新只要有一人能回开封城,就不算输!”
“公子,你带张佩新去,我在这!”陈敬之道。
“不要耽误时间了,他们一定是追踪我,你立刻走,快!”
陈敬之咬咬牙,拖着张佩新带人走了另一条路,上官玘将张佩新的衣物横放在自己马上,正好天还是黑的,也看不真切。上官玘在驿馆换了马,等到来人快要追上时,才又策马狂奔。
而李都指挥使这边,率众人一路狂奔,直到中牟,才遇到狼狈而来的陈敬之及其他人。
陈敬之眼见救兵到了,立刻下马,拿住吓破了胆晕了过去的张佩新,道:“钱达带兵追击,约莫有骑兵四五百人,中间打散了一些,还剩下二三百人,我和公子在郑州地界分开,公子垫后,快去救公子!”
上官正眼见陈敬之也受伤了,而自己儿子还要垫后,顿觉是凶多吉少。
众人领了命,继续狂奔而去。
不到一刻钟,就见前面声音喧闹,天色已经渐渐亮了,上官玘边战边躲,右胸口中了一箭,多处刀伤,人困马乏,已经神志不清,浑身是血,只觉回天乏术,今日必将命丧于此,只希望拖久一些,以保证陈敬之能带人回城。
好在,他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芷儿。
他想,自己大概是去了地府了。
上官玘跌落下马,叫了声:“芷儿……”
芷儿飞身下马,一把将他抱住。
“小心!”只听见一声大呼,是上官和的声音。
钱怀眼见大势已去,誓杀上官玘,对着上官玘倒地处射出最后的利箭。
芷儿来不及思考,翻身护住上官玘,又顺势倒下,眼见那箭射中芷儿发髻,冲着上官和的马而去,马儿瞬间跪落下来。
骑兵将钱怀军队团团围住,人数悬殊,已经是无力回天,没战多久,钱怀便被俘了。
都指挥使拿下叛军,又在中牟驿馆调了马车,让军中大夫跟车而行,一行人将上官玘扶入车内,护送回京,自己带一部分人再奔洛阳而去。
芷儿在马车上,帮着大夫一起给上官玘伤口止血、上药、绑上绷带,上官正也在车内,好几次想开口和芷儿说话,又见有外人在,抹不开面子,只等上官玘伤口处理完毕,大夫下了马车,才对芷儿说:
“林小娘子,今日多谢你救了玘儿性命,我……”
“上官侍郎不必客气……”
“芷儿……”却听见上官玘于惊愕中喊道。
芷儿回身握住他的手,道:“公子,芷儿在这。”
上官玘这才放了心似的,手也渐渐抓得不再那么紧。
芷儿到了溪边,命马车停下,又用面盆多打了些溪水,不停帮上官玘擦拭额头,腋下、脖颈。
“林小娘子,这是何故?”
“上官侍郎,创伤往往伴随发热,这是为使公子能散热。”说着,又湿了帕子,盖在上官玘额头。
上官正眼看芷儿忙忙碌碌,便道:“我还是不要在这碍手碍脚,外面还有马,我骑马,马车也能快些。”
说罢,又出去了。
芷儿这才有空,仔仔细细看了看上官玘,他瘦了,脸色煞白,浑身是伤,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也许他不需要急于立功,也不会前去洛阳,不会伤成这样,芷儿俯身蹲下,仔细的摸了摸他的脸,眼泪不由得滚落下来,滴在上官玘的眼睛上,芷儿赶紧扭过头去,擦了擦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