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插播一条紧急通知，接市120急救中心，G152国道发生重大交通事故，所有急救车全部出动，骨科，烧伤科等科室在岗人员立即赶往现场！重复一遍，紧急通知——召回轮休的医生与护士——”
警报声回响在耳畔。
虞见溪抬膝脱平底鞋的动作顿住，下一秒，她快速套上衣服，临走前还不忘拽着林久久，“愣着做什么，抓紧时间，跟车出发。”
林久久刚轮转半年，急诊科是她的第三个科室，但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紧急的情况，她顾不上小臂登时竖立炸开的汗毛，凭借多次参与救援演习的肌肉记忆生风似地往外冲。
刚才说下早班的护士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双脚抖若筛糠，直接抽泣出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每个人面上的神情都万分焦灼，即使无人真的责怪她，也抽不出多余的心思来轻轻安慰她几句。
各方联动展开救援。警车，消防车以及救护车从北边各条辅路共同驶向南，交警骑着摩托车在前面疾驰开道，犹如一道绿色敏捷的闪电，一路畅通无阻。
距离事发地两公里以外。
“滴嘟——滴嘟——”的警报声越来越聚集，警车车顶的红□□光由远及近，藏青色制服与白色制服来回穿梭。
林久久坐在车厢内，清点完医药箱物品，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才想起，“溪姐，我怎么没看见听姐啊？”
虞见溪低头瞥了眼腕表，默默记下单次路程用时，随后说：“她昨晚加班。”
“哎呀，忙忘了。”林久久鼓起两腮，拍了拍脑门。
六分钟后，救护车抵达目的地。
医护人员有序地进行抢救，危重病患被合力抬上担架。
不远处，急诊科副主任医师许春泠正跪在地上为心脏骤停的病人做心肺复苏，第二个循环快要结束时，她分心逡巡了一圈，视线停留在前方，喊道：“黎幼听，下个循环你接着来。”
虞见溪给眼前的轻伤病人绑好止血绷带和胶布，交代了几句患处注意事项。
闻言，她转过身。
背后是即将到来的黑夜，绯红色调的晚霞边缘持续西坠，须臾，天空蒙上了一层鸦灰色的浓雾，模糊了远处的万家灯火，像一条飘带把所有嘈杂尽数分隔开。
乌云堆积，似乎是将要下雨了。
黎幼听静静地站在原地，臂弯里搭着一件小护士刚才塞过来的白大褂，风把她的披肩长发吹散开，露出一张干净乖巧的脸，在阴沉沉的环境里逐渐清晰。
她一个人，身形单薄，宛若大海上游荡着的、漂泊无依的扁舟。
虞见溪察觉出不对劲，迈步走过去，看见黎幼听浅淡到近乎惨白的唇色，还有如同死灰一样颓败的表情，像是某种隐秘的痛楚被无限放大后的压抑与失措。
另一边，许春泠已经等不及，她知道自己的手腕马上会乏力，只好换人，“林久久，你来做。”
“啊？”林久久慌张不已，“许医生……这我……”
我不行的。
她平常是跟在带教老师身后晃悠度日的角色，还没有正式动手急救过，最多递几支针剂外加写几份不痛不痒的总结说明。
许春泠不听她解释，皱紧眉头，脸色暗了暗，厉声呵斥道：“啊什么？不能干全都给我趁早走人。”
话音刚落，林久久眼疾手快地跪在病人胸膛前，马上进行第三个回合的按压。
“——这边需要帮忙，来两个医生！”
“快快快！”现场临时指挥人员开始进行调度，“来，那几个人见缝插针地顶上去，确保无重伤患者遗漏。”
右侧有护士拎着医药箱跑过去。
见状，虞见溪伸手用力捏了下黎幼听的肩膀，声音坚定有力，询问道：“你还好吗，振作点儿。”
说完，她不等黎幼听给出答案，便扣紧她的手腕，拉着她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