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氏哭得梨花带雨,模样甚是可怜,毕竟是自己的枕边人,方正邕心中自是不忍。况且方云瑶亦是他的女儿,又怎能真的没有半点心疼?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他绝不可能置之不理。于是,他面色冷峻地看向刘氏,声音威严至极,“我给你三日时间。”话毕,方正邕便带人离去。许久之后,刘氏才整个人瘫倒在地,侍女慌忙冲进来搀扶,她却指着柜子道:“快将瑶儿放出来。”柜门打开,只见方云瑶整个人蜷缩着,显然被方正邕吓得不轻。刘氏安慰了几句后,方云瑶颤抖着问道:“娘亲,您说有办法,究竟是真有办法,还是只为了拖延时间?”“两者皆有,此事尚未有定论,我要先去见一个人。”刘氏擦去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来。见状,方云瑶赶忙问道:“您要去见谁?”“六姑娘。”北居,药圃中。方筱正手持花锄,沉稳地种着地。近日,她得了几株极为珍贵的药材,欲自行培育。“方家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也就只有姑娘您在此处悠然种地了。”青兰捧着小脸,蹲在药圃边,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乱他们的,与我无关。”方筱染锄完地后,随手将花锄递给青兰,自顾自地走到树下的石桌旁,端起紫菊为她煲的鱼汤喝了起来。青兰无奈地叹息一声,“话虽如此,可薛林两家是为了争夺您,怎能说毫无关系呢?”闻听此言,方筱染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那不然如何?你希望我嫁给这两家?”“这倒不是,奴婢自然是希望姑娘高嫁,如此便不会再受方府的欺凌。”“换汤不换药,毫无意义。”正当方筱染放下汤碗之际,一侍女匆匆而至,向她躬身行礼道:“姑娘,刘小娘子来了,言有要事求见。”“她怎会前来?想必并非善事,姑娘可要见她?”青兰面露不悦,低声嘟囔。方筱染微微一笑,“自然是要见的,你将人带至碎月阁,我稍后就到。”刘氏抵达碎月阁后,焦急地等待着,久久未见方筱染现身,心中忐忑不安,深恐方筱染不愿理会自己。她一杯接一杯地饮茶,眼见天色渐暗,实在难以安心,便起身至门口张望。碎月阁外种满各式花卉,微风拂过,携来淡淡花香,却依旧无法抚平她的焦虑。不知等待了多久,刘氏已坐立难安,意欲直接去见方筱染。她迈步走向门口,刚跨出门槛,便见方筱染正朝此处徐徐走来。“刘姨娘这是打算离去了?”方筱染抬起眼眸,嘴角隐有一抹浅笑。见自己等候之人终于出现,刘氏赶忙露出一丝笑容,侧身让开道路,“妾身只是瞧瞧六姑娘是否到来,想来北居事务繁忙,六姑娘才迟迟现身。”方筱染笑着走进屋内,淡然道:“并无琐事。”既然无琐事,那便是有意为之了,然而有意又何妨,显然她已洞悉刘氏来意,欲借此让刘氏知难而退。正因察觉到这一点,刘氏自然不会揭穿,而是紧握双拳,转身笔直地跪下,“求六姑娘给瑶儿一条生路。”她声泪俱下,模样甚是凄惨,若非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如此哀求。方筱染仅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刘姨娘这是何意,四姐姐如今的困境与我毫无干系,莫非刘姨娘也如四姐姐一般认定是我害了她?”“并非如此,我从未有过这般想法,只是我确实已无计可施。我知晓你与瑶儿之间存有诸多误会,然毕竟是血亲,恳请你救救她,保她一命……”言罢,刘氏竟向方筱染叩头。她能如此行事,实属不易,但想让方筱染就此放下戒备相助他们,断无可能。方筱染徐步走向她,将其扶起,因方筱染力气大,又略施内力,刘氏根本无从拒绝。被扶起后,刘氏满怀希冀地问道:“你应下了?”“刘姨娘莫非忘了我初回方家那段时日,你们是如何待我的?尤其是四姐姐,她口蜜腹剑,多次设局谋害于我,这些我可都铭记于心,彼时刘姨娘又在作何?是冷眼旁观,还是暗中加害于我?”方筱染神色冷峻,寒意逼人。前世种种,她又怎会忘却?刘氏不过是表面上过得去,背地里却对她百般迫害,更有甚者,曾险些令她丧命。而今刘氏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与她数次合作,深知其厉害,才会有所忌惮,与其交好。但此等人随时都会露出獠牙,在利益关头,必定会毫不留情地反咬一口。故而,方筱染从不信任此人,与她也无需坦诚相待。方筱染这番话,令刘氏面色极为难看,她知晓方筱染定然会旧事重提,毕竟此前她也未曾料到方筱染会变得如此厉害,而方云瑶也着实在方家受尽了方梦和的欺凌,自是需要寻个人来宣泄心中的愤恨。往昔之事,刘氏已无从争辩,她唯有紧咬双唇应道:“昔日乃我有眼无珠,还望六姑娘大人大量,助我母子一臂之力。若六姑娘能保瑶儿一命,即便让我为奴为婢,我亦心甘情愿。若实在无法,你可取我性命,只要瑶儿平安无事,我无所不从……”,!此时的刘氏,不过是个走投无路的母亲,她将所有希冀皆寄托于方筱染身上即便被怨恨,被嘲讽,乃至失去性命,亦无怨无悔。方筱染并非心慈手软之人,更不会因为刘氏这番话就有所动容,毕竟她母亲当年在方家所受的委屈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独善其身。唯有亲身经历,方知切肤之痛,然而此刻的悔意,实难令人信服。当然,刘氏亦未曾懊悔,她只是万般无奈罢了。“你的性命于我毫无价值,我亦不会取你性命,但你既然想让我救她,便需拿出些切实之物,譬如归还我娘亲的嫁妆。”方筱染立于高处,俯瞰着她,眼神中毫无怜悯之意。“这……”刘氏身躯猛地一颤,她怔怔地望着方筱染,无奈道:“并非我不愿归还,实乃如今方家之状况你也知晓,夫人的嫁妆已所剩无几,家中尚有诸多开销,老夫人的药亦需不少银钱,我虽掌管家事,却无法动用库房之物,即便我有心交还,亦是无能为力。”“当真无法?”方筱染嘴角泛起一抹淡然的笑容,声音却冷若冰霜,“既是如此,那我亦无法救四姐姐,毕竟丑闻已然传出,难堵悠悠众口,除非薛家主动放弃,并将其迎娶过门,此事难度颇大,刘姨娘还是另寻高明吧。”言罢,方筱染转身欲走,刘氏见状,匆忙跪地,急切道:“我可应你所求,只要能救瑶儿,我无所不应。”此事于刘氏而言,着实艰难,稍有不慎,便有被逐出方家之险,故而她才欲寻一折中之法,然方筱染却丝毫不给其机会。说什么连命都能豁出去,现今却又萌生退意,其言果不可信。“甚好,我已将库房清空,只等你将娘亲嫁妆送来。”方筱染微微一笑。刘氏忧心忡忡道:“只是库房中夫人的嫁妆已所剩无几,余者皆已填补方家亏空。”方筱染道:“无妨,你只需将库房交还即可。”看来她似早已筹备妥当,只待自己前来,刘氏不禁苦笑,“六姑娘果真厉害。”“刘姨娘还是速去准备吧,待我娘亲嫁妆送达,我再考虑是否出面去见薛夫人。”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即便闻得方筱染如此要求,刘氏也只能应下。:()被赐死后,她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