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青虎忙上前各自行礼后,四人进入书房落坐。
室内昏暗,楼兰大汗也不让点灯,坐下后马上谈起正事。
“明日,大法师要在天城祈雨,你们与我同去。”
孔雀一听立刻皱了皱眉,他既不信神鬼说,又极不喜欢大法师桑堪,若是平时就当是应酬去去无妨,可现在还要忙于旱情,城内还有白狼和索勒在,他哪有心思去天城祈雨?
“现在城中事太多,”孔雀回道:“孔雀先不去了。”
楼兰大汗还未发话,青虎却嗤道:“孔雀兄长又来了,只要一说去天城,每次都很不乐意,你如此不虔诚,当心天神降罪!”
这又是兄弟二人有争议的地方。孔雀不信天神,
而青虎是极信的。对于孔雀的“不信”青虎就像是每一位虔诚的教徒一样,表现得既愤怒又嗤之以鼻,仿佛不信你就不配与他讲话一样。
“若真有天神,就先请天神解决完楼兰的旱情再降罪于孔雀,孔雀甘愿受罚!”
青虎撇嘴道:“你是大王子,你不去很多都无法完成的。”
“不是有你吗?”孔雀看向青虎,“你不也是楼兰的王子,身份一样尊贵,没区别!”
“…”青虎愣了愣,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祈雨仪式是很隆重正式的,这种仪式都是王位继承人帮助楼兰大汗做一些事情,孔雀如此平常地说出让自己代替他,青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
楼兰大汗终于开口了,问道:“为何不去?”
孔雀道:“今日把索勒得罪了,要想办法缓和一下,而且他与白狼都在城中,我们却都走了,很是不妥。”
这个理由绝对无法拒绝,不论是楼兰大汗还是青虎都清楚,整个楼兰也只有孔雀可以阻止那两个只要撞到一起便恨不得劈死对方的莽撞货,偏偏这两位还是楼兰惹不起的娇客!
大汗点点头道:“苦了你了,也是天神保佑让你救过他们二人的性命,他二人又都是知恩的人,不然的话还真是难办啊!”
祈雨的事如此轻易地便解决了,楼兰大汗看向一旁的乌珠道:“现在,我们来谈谈尤丽丝的婚事。”
孔雀心里突突了两下,心说,难道索勒说的是真的?
他装作惊讶地看着大汗和乌珠,一边赞美一边问道:“尤丽丝,草原上最亮的星星,匈奴狼王的小妹妹,她的婚事当然是天大的喜事,不过,与我们楼兰有关吗?”
话刚说完,外面侍卫传来声音,“左夫人到!”
几个人的表情各自有了变化,大汗微挑了下眉,
乌珠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僵硬,而孔雀与青虎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楼兰大汗已笑道:“孔雀,快去迎你母阏氏。”
话虽如此,但除了他其他几人均已站起,乌珠更是热情地走在孔雀前面,迎向正在进门的兰阏氏。
“刚刚还听说姐姐身体不好,”乌珠上前搀扶着兰阏氏,继续道:“还说一会儿去探望姐姐呢!”
青虎在一旁施礼,“大阏氏。”
兰阏氏气色还是不好,但施了薄粉后容颜尚可,她扶着乌珠的手道:“我听说要谈他们的婚事,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看着两位尊贵美丽的女人一唱一和姐妹相好地聊着,孔雀心中哀叹——又来了!
从小到大,母亲也好,乌珠也好,一个仗着父汗的宠爱,一个依靠身份的尊贵,明争暗斗的戏码从没断过。父亲原本是有正妻的,并且自己还有
一位兄长,名唤金轮。可惜父亲才登上王位,年仅四岁的金轮便重病离世,而正妻红阳花因伤心过度很快也病逝。
红阳花没了,左夫人的位子空出了好几年,兰阏氏才在乌珠的礼让下成为了左夫人。但孔雀很清楚若非当年匈奴有求于楼兰,将白狼托付给楼兰大汗照顾,就算自己是长子,自己的母亲也绝对坐不上左夫人之位。别说母亲只是普通的汉家罪女,嫁到乌孙的大汉公主刘解忧不也才是右夫人吗?
当年有事相求,乌珠不得不从大局考虑,主动让母亲坐上尊位,时过境迁,她早就不满足了,更何况让出左夫人之位就等于让出了王位继承,她又如何甘心?
孔雀偷偷看了眼青虎,这兄弟天生醇朴,很是不错,可千万别受乌珠的影响,那样的话就再无现在这种兄弟真情了。
其实,孔雀曾经扪心自问,自己从未对楼兰大汗
之位有过热心,他更羡慕鸟儿那样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他向往可以去任何一个他想去的地方,而不是被栓在这个方寸之地。他不只一次叹息过,若是自己的胞兄金轮王子没有幼时夭亡,现在自己的担子一定会轻许多,就像青虎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