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意却丝毫不敢松懈,『揉』『揉』眼睛抖擞精神,同时想起身走动走动,忽然瞥见屋中的夜漏,才发现不知不觉已到了子时,她胸中隐约生出一丝不安,忽觉剑身有了动静,小涯仿佛终于活过来了,麻利地爬出来在她腕子上写道:来了。
滕玉意背上直发凉,谁?
仿佛为了回答她心中这个疑问,腕子上的铃铛突然开始铃铃作响,明通似乎也有所察觉,倏地睁开眼睛,口中高声诵咒,额头上则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小涯飞快地写道:他阴力还未全部恢复,不敢妄开杀戒,你是借命之人,吃你比吃旁人业障小。
滕玉意揣摩了老半天才明白小涯写的什么,忍不住浑身激灵,这话什么意思,前殿的阵法没能拦住那大物么?
小涯似乎觉得这是废话,自顾自写道:别怕,辩机,拖!
滕玉意还未回话,寂静的院外,忽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嗓音:“阿弥陀佛,念念起恶,常行恶道;回一念善,智慧即生(注1)。贫僧欢喜奉行。”
彭大娘和彭二娘怔了怔,段青樱和李淮固却登时吓得花容失『色』,这声音她们只听过一次就永生难忘,正是那佛口蛇心的大和尚。
“不好,那、那怪物来了。”
绝圣和弃智跳将起来:“法师,这不对劲,大物遁走,师兄他们怎会没动静?”
明通法师已是满头大汗,沉声道:“你们这几日同贫僧抄译梵经,也该清楚耐重都有哪些习『性』了,此物当初在佛门修行时心智便远胜旁人,他既逃得出阵法,自有法子让护阵人暂时无法察觉。”
“那、我们我们怎么办?”
明通道:“先拖一拖,等待方丈和众师兄前来救援。”
滕玉意顿生绝望,阵法拦不住那东西,缘觉方丈的禅杖又能支撑几时。
只听大和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转眼就到了门外:“阿弥陀佛,此地清幽,贫僧且歇一歇,诸位檀越,屋中可有水米,容贫僧进来化个缘。”
说完这话,僧人在阶前停住了,仿佛在等屋里人答话。
然而没人回答它,屋里除了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声,便只有“哒哒”的细微动静,有人因为惊恐到了极点,牙齿正上下打颤。
滕玉意虽不至于吓得浑身哆嗦,但两腿也软得像面条,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只盼着结界能拦住那和尚。
但她显然低估了万鬼之王的能耐,它起先的确不敢进来,然而只徘徊了一会,随着那轮弯月全部隐入阴云中,它仿佛终于等来了阴力最盛的一刻,终于迈步跨上了台阶。
第一阶……第二阶……第三阶。
它不紧不慢地上着台阶。
滕玉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怎么办,就这样坐以待毙?不可能,无论如何要搏一搏。
耐重很快到了廊下,再一步就能踏入房中了。
明通暗中蓄力,预备将手中念珠掷出,绝圣和弃智也纷纷拿出身上的法宝,准备跟那东西决一死战,就连端福也用两指夹住蔺承佑的那枚荷包,打算那东西一『露』面就出手。
伴随着一声洪亮的佛号,那和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明通扬臂就将佛珠掷出去,绝圣和弃智也大吼着掷出浑身法宝。
耐重果然被满屋子的东西砸得往后一退,但也只顿了顿,就继续往屋内迈步,口中道:“‘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咄,贫僧前来化缘,尔等为何嗔怒伤人?”
滕玉意骇然抓着自己的衣袖,紧张得简直无法呼吸,粗喘了一口气,忽道:“藏机法师,你漏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