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听的咂舌,“那得多好看啊!”“那么大个的烟火,咻的一下穿到天上,跟花一样散开。”赵大和用手比划了一下,“各种山珍海味,好酒美人。河里有条比城门还高的大船,从澄洲一路开到京城,舞乐升平,擂鼓阵阵……”小武听的大开眼界,“比咱们县里还热闹?”“那当然!比都没得比!”赵大和找了个空阔的地方,蹲着歇口气道:“咱们就不说那天子脚下金砖地,只说南阳府,游船、戏宴、拜月,许多人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赵大和这些都是听他姐夫讲的,究竟是真是假,他也没见过,肯定往好了说,“尤其是元宵节,还有舞龙舞狮、大祭、放天灯,能热闹大半个月。”小武就跟所有年轻人一样,对外面的富贵奢靡万分向往,“要是我以后也能去看看就好了。”他老家在镇上,刚来衙门不久,一些事情场面还没有见识过,今天本来是轮不到他巡街的,但有个老铺块家里有事,就把这份差事丢了出来。小武立刻求着梁铺头把事揽下来了,他可不想一辈子呆在拴马桩,趁这个机会跟衙门里头的前辈认识认识,日后有事也好拜庙门。因此也是第一天见这种热闹哄哄的场面,又听郑大和吹嘘一通,心里就跟有个爪子在挠一样,恨不能亲自去看一眼。赵大和心里呐笑,果然还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别说京城,就是南阳府这辈子都不见得能去一回,他开口问道:“你以前没来县里玩过吗?”小武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道:“我家在弄巷镇,离花溪县远,都是去隔壁的云归县买东西,那边没这里热闹,人也少。”他想起县里的花销,苦着脸道:“东西也比这里的便宜。”赵大和哈哈大笑两声,“花溪县风水好,出过数不清的进士老爷,咱们县里以前还有个李家祠宗,上上下下挂着几十块功名匾,京官都出了十几个。”他声音突然变小,“在十几年突然被拆掉,连族谱都被人一把火烧了,上千人的大族,说倒就倒。”赵大和突然想起了某些忌讳,立刻岔开话道:“当年我还没成家的时候,也盼着过节过年,就等着痛快的吃一顿玩一场。”小武果真被他带偏了思绪,把刚刚那件事丢到了脑后,深以为然的点头。“堂伯!”不远处正是赵六郎一行人,赵大和走近两步惊喜道:“你们咋这么早出来玩?你爹娘大哥他们呢?”赵六郎回道:“我大哥还没来,我爹今晚有事。”“外面人多,你们玩的时候小心点,尤其是容宝嘉宝这种小人儿,别被拍花子拍走了。”基本每个大人都会说这句话,赵六郎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他跟赵大和告辞道:“堂伯,我们先去玩了。”“等会等会。”赵大和还有公务在身,没法跟他们久聊,就去旁边买了几份烤羊肉给几人吃。烤的滋滋冒油的肉搁在荷叶上,拿着筷子吃不方便,就用荷叶包着吃。开胃小菜一进肚,接下来就停不了嘴,云片糕、栗糕、糍糕、糖葫芦、糖画、桃脯、糖冬瓜、肉饼、炸鱼干、粿子……一肚子零嘴杂食,好在章和几人都是半大小子,不然非得撑吐。杨氏给的零钱没用上,章和抢着把账结了。五人中他为长,自然不能让弟弟出钱,而且又不是什么昂贵东西,逛了一圈才花了七八十文。赵六郎拉着他们去一家小酒肆坐,要了几份酸梅汤,解腻开胃。手里提着的吃食点心全放在桌子上,暂时没有人想伸手。蓉宝吃糖葫芦,一个能舔半天,目光时不时看向赵六郎。原本说买一串分着吃,她非要一个吃一串,后面又吃了不少其他小食,自然没有这么大的肚量。赵六郎头扭向一边,他可吃不下了。红亮色汤水色泽诱人,像一壶陈年酒酿,还没入嘴便有股淡淡的酸甜味,引人食欲大增。章义捂着肚子,说不出是满足还是痛苦,“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吃了,等我被我爹知道了又得去抄《礼记》。”“那个炸小鱼干不好吃。”章和嫌弃道:“还没有姑姑做的好吃。”赵六郎向来是站理不站亲,闻言毫不犹豫道:“我觉得我娘做的更难吃。”章义参与进来,“三伯母做的最好吃!”蓉宝可怜兮兮的看着几人,手里的糖葫芦宛若千斤重,赵老四不在,都没有救她了。最后还是赵六郎大发慈悲的吃掉剩下两个糖葫芦。天色渐暗,月亮东升。陈文带着茶水一路挤过来,丝毫不见外的把桌上东西一扫而空,问过赵六郎几人后高声喊道:“要两碗凉水绿豆。”他抱怨道:“我姑姑今日过来,带了一个小姑娘,非得黏着我玩,又蠢又烦人。大冷天的要去院子放风筝,走路都能扑进池子里,茶水去把她捞上来,差点被冻死。”茶水脸色苍白,神情萎靡的点头,指着自己手上的红痕委屈道:“表小姐还掐我,要不是她家丫鬟喊少爷下水,我都懒的救。”陈文对自己两个姑姑一点好感都没有,义愤填膺道:“她还好意思哭,居然敢叫我祖父把茶水打死,这种恶毒的女人,以后就得见死不救。”茶水连连赞同,“下回表小姐再掉进水里,我就当没看到。”章和无语,这明显就故意为之的事,经典落水恨嫁局,如今不仅没成,反而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下人救起,名节和脸面都丢尽了。陈文跟茶水两个性子耿直,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他祖父祖母心里肯定一清二楚,这会陈府上下估计在唱戏呢。陈文嘲讽道:“她那双眼睛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这么大的人,还能掉水里去!我妹妹三岁的时候都能绕着池子跑了。”赵六郎笑个不停,跟着幸灾乐祸道:“我就说你家的院子小,还没跑两步就掉水里去了。”:()赵氏发家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