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幼稚到觉得婚姻和狗就能解决你的孤独问题的。”
他沉默了一阵,问:“那我们去纽约?”
钱闪闪这回是真的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
恰恰是因为这笑声,让戴尚抬起了头。而钱闪闪也看到了他。
他依然戴着那顶棒球帽,只淡淡地看了她一会儿,就又低下了头,听旁边的人说话,嘴角却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女人喜欢年轻男人,跟男人喜欢年轻女人是不一样的。男人喜欢年轻女人是为了获得对方的崇拜,女人喜欢年轻男人则是为了对抗无聊,毕竟这社会,也只剩下年轻人还有点反抗精神了。
钱闪闪遥遥地打量着戴尚,后面海友在说什么,她就完全没听进去了,反正无非是寂寞空虚冷的那一套。
看到戴尚买单走人,她就跟着拎起包包站起来,说:“我不跟你聊了,回头见!”
——她并不知道那是她跟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如果知道的话,她兴许会温柔一点。
一周之后,他就真的去世了,如他自己预言的那样:猝死在家,无人发现。公司打了很久的电话都找不到人,这才开始担心,去他家里看了看,人凉得透透的。
而这些年里,在他需要有个太太或者稳定的女朋友的工作场合,钱闪闪都是那个“未婚妻”和“准太太”,他们自然而然地打电话通知了她,她一脸错愕,去他家里听着他的同事们商量应该怎么通知他父母,要不要赔偿之类。她听不懂,也不想听,兀自跑到他卧室,打开了他衣柜里的保险箱——
他从来没防过她,告诉了钱闪闪保险箱的密码,跟她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保险箱里有遗嘱,你记得拿出来。
结果他的保险箱里除了各式各样的文件之外,就只剩下一个蓝色的小盒子,Tiffany&co,连同证书和购买合同都在,G色,净度是VS2,价格是58万港币,内环刻着钱闪闪的名字缩写:SS。
但那戒指是2017年买下来了——2017年,钱闪闪曾考虑过结婚,原因不记得了,反正就是那种顺口提了一句,过几天自己都忘了的那种。
结果他却信了吗?
她蹲在他的保险箱前看了一会儿,把遗嘱给了他的同事,然后就带着戒指离开了。
——却忘了带走证书和收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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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个假,最近几天想重新修改一下全文,理理顺。连续日更一个月太恐怖了,总感觉越写越离题万里,虽然写得很high,但小说却越写越散了,等我重新里理理顺……
第51章成年人的友谊可没那么好维护的
几个月后,钱闪闪给全国网民贡献了最大的娱乐谈资,“捞女”加“荡妇”加“拜金”加“老赖之女”的王者级元素组合一解清朗之后人民群众连条像样的娱乐新闻都没有的渴,就更别提网络上积攒多年的厌女和仇富情绪了。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商女和妲己,最后她们变成战场,变成残骸,变成碎片,布满历史的尘埃。
但是钱闪闪说:“罢了,疫情期间,就当是为国民的精神状况做贡献了。”
她从来都是把自己当作人间的过客的,对参与其中一点兴趣都没有。什么婚姻社会意义之类的,她都毫不关心。
她只关心那些理她很近的事。
就如同她的海友去世,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家里那两个女人。被戴尚问起为什么不回去,她说:“大过年的,晦气。顾西穗的父母来了,我连酗个酒都不方便。再说了,回去之后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跟她们一起过春节呢?还是默默哀悼呢?好像怎么都不合适。”
“顾西穗的父母?”戴尚皱了皱眉:“他们住你家?”
“哪住得下啊?住酒店。”钱闪闪懒洋洋地说:“不过她爸妈喜欢我,每次来广州都又是请我吃饭又是嘱咐我好好照顾顾西穗的,那种被宠大的小白富美,真是干什么都被父母惦记着。”
戴尚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没说话。
童年不幸福的人总是能自动识别另一个童年不幸福的人,好比说此时此刻,大年三十,既不回家也没想过要联系家里的人,总是有原因的。
戴尚根本没问,拆了手机后去洗手间拿吹风机吹了吹,就陪着钱闪闪在沙发上坐下,也倒了一杯酒,把脚搭在了茶几上。钱闪闪歪着身子一倒,脑袋枕在他腿上,他伸手抚摸她的头发,突然好奇地问:“你伤心吗?”
她想了很久,才说:“我不知道。”
戴尚低头打量她,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说:“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不知道我伤不伤心,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搞笑,想想看,一个垃圾孤独地死在家里,多么皆大欢喜。但另一方面,就算他是个垃圾,这么年轻就死了,也还是很唏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