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姚总才回来,也没提顾西穗,只是问:“你那边怎么样了?”
“还行,今年也算是收支平衡了。”
“之后呢?”
“还是先从降低成本着手吧。”他说。
他不跟顾西穗聊工作,是因为他有一个SSR级的人可以聊工作。做实体经济只有一个奥义,那就是成本控制。但扩大产出摊薄成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消费前景不乐观,小微企业就必须得更谨慎。
这是权西森在面对的时代问题。
姚梦玲望了他一会儿,只是简单地说:“你过几天跟我去广州陪供应商吃饭。”
权西森当然知道她这是手把手地教他怎么谈判,点了点头。
然后他打开微信,看了看跟顾西穗的聊天记录。
本来他以为她最多气一天,这事儿就算完了,谁知道第二天发消息给她,她却更生气了,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为什么?
顾西穗也没法说,因为老娘昨天一腔热血扑了个空,现在气得要死。她还特意蹑手蹑脚地想给他一个惊喜呢,结果房子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她悻悻然坐了半天,只好又打车回家。
但也无从解释,只能说:今天巨忙!
OK。
权西森这样回答,之后扣起了手机,继续看着姚总怎么跟人谈价格。
那是他们“冷战”的第三天。
然后,他就看到顾西穗走进了同一家餐厅,跟她一起的是两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不用介绍,他都知道那是她父母。
而权西森的目光则定格在她的头发上。
她进来时还没发现,一转头,权西森才猛然坐直身体:她居然把头发剪短了!
顾西穗当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权西森。
今年春节她无比繁忙,因为她父母要来广州,还是临时做的决定,通知她时,人已经在半路上了。
顾西穗这才赶紧订酒店、订餐厅,并通知刘灵和钱闪闪。
她可不想让父母知道,她现在就蜗居在一个十平米不到的房间里,他们会心疼的。
自2017年之后,顾西穗的父母跟顾西穗说话时都夹杂着歉疚,总觉得顾西穗过得不好都是他们害的。顾西穗一遍遍跟他们解释,她过得挺好的,他们不信,坚持因为他们俩的失误,导致顾西穗现在是个“没人要的女人”。
顾西穗一开始还声明她暂时不忙着结婚,而不是没人要……
但跟父母吵架是很累的,他们俩都是最传统的那种中国人,觉得一个女人只有结婚生子了,父母才可以放心了。跟他们讲婚姻的陷阱更多,他们会说那些都是很少见的;讲生育风险,他们会说,哎呀如今医学昌明……
反正怎么讲都讲不通。
顾西穗迄今都觉得,跟宋子扬在一起的两年也不是没好处的,好比顾西穗的父母,在见到宋子扬之后,顿时都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毕竟他们三个才充满共同话题。从此后再有什么事情,他们都是打电话给宋子扬,顾西穗反倒落得个清净。
而这次他们来广州,顾西穗刚说明了她跟宋子扬已经分手了,他父母就又开始了,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因为……我们家比较穷?”
“我们家不穷谢谢!”顾西穗无奈说:“宋子扬家也没有很富,大家都是普通人,你们俩平时能不能多看看新闻啊?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的……”
“都不好过,所以才希望你早点嫁人,你一个人在广州……”
“到底为什么分手嘛?”顾西穗的妈妈动之以情,按着顾西穗的手,问:“是不是你哪里得罪他了?”
“我求求你们了,好好吃饭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