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众人虽然对手帕看得不真切,但是想到周秀才既然是拿出了证据,那么便以为这场“闹剧”也就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那绿衣女子就此便像是仗了势一般,扬眉吐气地看着“秦晚舟”。
而“秦晚舟”虽然因为手帕上的一个“晚”字,微微地皱了皱眉,但又立马镇定下来。她看了看周秀才,而后道:“这手帕虽然是随身之物,但是若这手帕只是我不小心遗失,却又被有心人用来做了把柄,那就不足为奇了。”
此话一出,那周秀才果然是有些慌张,而绿衣女子却是立刻恼怒起来:“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
“秦晚舟”一笑,说道:“既然你咬定我与你私定终身,那我们应当是见过几面的,你可觉得今日的我比我遇到你的那日美?”
说着,她缓缓地摘下珠帘,露出一张流光溢彩的面容,鹅蛋形的面庞上一对灼灼的眼眸熠熠生辉,如玉珏般柔润的鼻梁下,一张微启的唇点着绛色的胭脂,衬着两颊的同色腮红,格外绝色。
只听到周围的人一阵吸气,还不及言语,这周秀才就有些瞠目结舌地呢喃了两句:“美……美。”
“公子是以为我今日更美几分。”“秦晚舟”一阵浅笑,又不知道晃化了多少人的心。
“晚舟自然是时时刻刻都美。”周秀才好不容易回过魂,倒似乎是选了一个中肯的答案。只是,隐约却有些人皱起了眉头。
而“秦晚舟”又是一笑,却是在嘴角多了些冷冽,缓缓地走近周秀才,俯首到他身边,吐出句对他而言极为寒凉的话:“我根本就不是秦晚舟。”
果然,那周秀才立马就呆若木鸡,不知道如何理解方才的那句话。
原来,因为陆曼的话,沈长瑜早就安排了秦晚舟和李君瑞离开,而那李君瑞也并不是陆曼口中“见色忘义”、“喜新厌旧”的浪荡子。虽然在外人看来,杜家老爷对李君瑞是仁至义尽了,只不过这不过都是假象罢了,实际上这杜家老爷却是故意处处难为、侮辱李君瑞,想要借此逼迫李君瑞主动退婚,既让杜家声誉不受损害,也让李君瑞走人。
只是,杜家老爷没想到,这李君瑞倒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即便受尽侮辱,也咬住了一口气不愿意让杜家老爷得意。于是,这杜家老爷就更是百般设计。一日,他让李君瑞随人前去找山上的佃农收租,却被其故意推下山崖。而也该是这李君瑞福大命大,被上山上香的秦晚舟所救,如此才救回一命。
而两人在此朝夕相处的日子中,便也有了些感情。这秦晚舟哀叹李君瑞身世惨淡,而这李君瑞又怜惜秦晚舟身世零落,再加上两人都是知音懂赋之人,诗词乐曲,琴瑟和鸣,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由此,李君瑞便下定决心与杜家退婚,而秦晚舟也有意以争夺“花神”称号为契机,从藏玉阁脱身出来。
本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顺其自然,也不失为一段情爱佳话。却不曾想这杜家小姐杜芳菲知道李君瑞是为了秦晚舟要与她退婚,便恼羞成怒,只觉得自己竟然比不过一个窑姐,便故意派人雇佣了因为窑姐而声名狼藉的周秀才,故意在花神祭典上给秦晚舟难堪,由此也生出上文的一番事端。
因此,既然是找到了周秀才的破绽,长瑜倒也不再客气,便厉声道:“你根本就没有见过秦晚舟,所以压根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如何谈得上与她私定终身。”
“明明秦晚舟才是‘花神’,你到底是?”绿衣女子因为长瑜的话,也有些惊讶。
“正因为你们默认为秦晚舟是‘花神’,才从没有怀疑过‘花神’不是秦晚舟。”长瑜笑道:“故意设计这么一出,却连自己要陷害的人都搞不清楚,真是愚蠢之极。”
“原来是这周秀才一派胡言!”
“我就说秦晚舟怎么会看上这弱不禁风,又斯文扫地的周秀才。”
“哎,这不是秦晚舟。”
“对呀,那那不是秦晚舟,此人是谁呢?洛州城还有这样美貌的姑娘?”
……
于是,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沈长瑜抬了抬眼,看向已经满盘皆输的周秀才和绿衣女子,说道:“你们二人问我是谁?但我却想问你们是谁?与秦晚舟究竟是何仇怨,需得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陷害于她?”
“我……”那绿衣女子显然是无话可说,而周秀才也因为渐渐鼎沸的人群有些后怕。
只是,长瑜怎会如此轻易放过她们,看着向偷溜的二人,眉眼凌厉,抬手便从袖口中飞出一条雪白色的长绫,如梦似幻,如风似疾,瞬时就如同一条白色灵蛇一般缠上两人。
而护卫着二人的剽悍男子,一见长瑜出手,便立刻向她攻来,想要救下二人。
只是,长瑜哪里是吃素的,立刻就扯住绑着二人的长绫往众人身上招呼。于是,周秀才和绿衣女子是摔了两个狗吃屎,而剽悍男子也立刻倒到了一旁。
长瑜冷哼一声,看着周秀才道:“你抛妻弃子,逼疯母亲,本就无情不孝,如今还听他人言加害无辜之人,更是厚颜无耻。”
“而你,若我没有猜错,你就是杜家小姐杜芳菲的丫鬟桃蕊吧。你家小姐怨恨李君瑞为了秦晚舟与杜家退婚,所以才故意在今日的花神祭典上让秦晚舟身败名裂。”
长瑜缓缓道:“只是,你为何不说,这李君瑞之所以与这杜家退婚,乃是杜家欺人太甚。这李君瑞一介书生,却日日要在你杜家当牛做马。你杜家既然无心想要与他履行婚约,又哪里能怪人家与你杜家退婚。”
“你……你到底是谁?”桃蕊显然被长瑜的一番话吓到了,不知道她究竟是谁?是从何处听闻了这些内情,便觉得四肢瘫软。
“我是谁?”长瑜浅浅一笑:“有何重要。”
说完,长瑜看了看几人:“你们还是好自为之,若再行这样的不义之事,便记得午夜三更之时,我这根白绫便悄悄缠上你们的脖颈。”
说完,她收回白绫,又浅浅一笑地对着围观的诸位道:“今日本是花神祭典,却不想因为这些人扫了大家的兴致,宁绎在此,却是向诸位陪个不是。”
说着,长瑜微微地低了低头,而后便一跃而起,一身绛红色的礼服也由此从她身上滑落而下,抬眼望去的人,便以为是一遮天蔽日的红叶随风落下,瞬时间迷花了眼。
待一细看,那人便已经是一身男装,天青色的衣衫衬得她的身姿如同雨后新发出的竹,挺拔疏朗,一时之见,倒也让人有些疑惑此人到底是方才的娇媚女郎,还是以为俊朗少年。
而临窗的位置上,方才与长瑜相向而行的男子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此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