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怀生抬头,神色冷然。
“阿樾,那你告诉我,六年过去,祭台无用王府已败,大理寺你吃过亏更无从查起,你为何能把铭文符咒记得如此清晰?”
闻人樾说了实话。
“因为当年是我负责此事,将所见一切抄录上禀至帝案。”
但他也没有说实话。
祭台在用的。他延续了这个荒唐甚至诡异的仪式,求神问道,为求心安。
第42章出嫁(21)
蔺怀生一步步迈上台阶。
他也曾这样走过另一个神祇的阶下,净慈庵那条石阶很窄很陡,但那时蔺怀生身旁有人会护他;此刻通往祭台的这条路修得平稳阔气,蔺怀生一个人却走得很慢。
他终于来到了祭台上,可风景无异,无非是好好地将两件衣服看清楚。两件衣服崭新,并无血迹。被血祭庇佑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当做替身挡灾的衣服自然也跟着改,无论哪一套,都是按着蔺怀生的身形裁的。爱子心切的西靖王夫妇早已辞世,日复一日陪伴蔺怀生长大的只有闻人樾。
蔺怀生指着祭台上摆放的衣物,问:“所以你今日带我来这,甚至有意让我换上男子的装束,只是为了现在和我说这些?”
闻人樾双唇微张,似要启语,但蔺怀生毫不留情地打断。
“闻人樾,我让你做什么,而你在做什么?”
他抓起两套衣物,在闻人樾的目光中扔在地上,脚尖用力地碾了上去。
闻人樾的脸色顷刻间白了:“不……”在闻人樾选择说真话时,他就料想了可能有的后果。可蔺怀生不再被他轻易地掌控,甚至反过来掌控他了。闻人樾开始变得无用,现在连猜生生的心思都会落空。
“你和我说当年的真相,再随便摆出两套衣裳,我应该对阿樾感恩戴德了。原来最后背刺西靖王府一刀的,是我的未婚夫。他把我接走,看我寄人篱下日夜睡不安稳,看我对他年少时错付信任依恋,却只不过是对宠物一般漫不经心。等到阿樾发现我的秘密后,会不会有过嘲弄,笑世上原来有人这辈子都还没有机会堂堂正正以真模样示人,还和女子一般许了婚事。”
“阿樾,你执意娶我,原来是想羞辱我么?”
高台之上,蔺怀生的言语一句句化作尖刃,直捅闻人樾心头,逼得闻人樾受不住得步步倒退,判他不配踩在这座祭台上。
“不是……”
蔺怀生就笃定道:“你知道我害怕、我不愿意,你什么都知道,但你还是步步相逼。西靖王府不在,蔺怀生微不足道,但你仍然愿意赔上自己,两败俱伤娶一个男人为妻。我和西靖王府就这样让闻人宰辅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