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男生都皮糙肉厚的，一点小伤，不打紧。”伍明纬回答。
他带她看骨科，还专门找看病流程很麻烦的三甲医院，挂急诊，耐心排队等待。
没有经过今晚，温琰也不会想到在学校里骄矜狂肆的伍明纬是这样一个充满耐心的人。
“疼吗？”漫长的候诊过程中，伍明纬只问了温琰这样一句。
温琰回答：“不疼。
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做任何交谈。
终于，领她进骨科诊室，让急诊女医生瞧伤的时候，伍明纬瞧见了少女雪白的左边肩膀上浮现一团巨大的又红又紫的淤伤。
“怎么弄的？被他打的？”女医生问。她瞧出来这对少年少女的相处模式，有点像早恋高中生。
少年挺强势的，眼神跟深情都冷漠若雪。
少女是温和的，纯真的，在他面前毫无决断能力，完全在靠感知他的态度行事。
女医生暗暗的想，要是温琰遭受了暴力PUA，她可要好好管管了。
温琰看起来乖软得任何人都会对她心生怜惜，肯定是逆来顺受类型的。
至于陪她来看诊的少年，则是锋芒毕露，从头到脚都斥满胁迫式的存在感，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善类。
“不是。”温琰摇头。
“我打架的时候，她上来劝架。”伍明纬说，“特别倒霉的被人捶了一拳。”
“小姑娘以后别干这事儿了，坏男生打架，就让他们打好了。”
女医生伸手摸了摸伤处，试探了一下温琰对疼痛的接受度，然后让她去拍个CT。
这个晚上，伍明纬跟温琰一起在医院排队打CT，弄到凌晨，才拿到结果，她的肩膀没有大碍，就是需要擦点药酒，贴几天膏药贴。
看完肩膀，温琰说：“我们再去外科看一下你的手。”
“不用了，走，送你回去。”伍明纬拒绝道，然后将少女送到她住的楼下，转身就毫不怜惜的离去。
温琰走进公寓的入户大堂，回头见到男生在雨里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适才说要把她的伞借给他，他不要，很冷情的拒绝。
好像并不愿意跟温琰产生什么联系。
他今晚来陪温琰去看医院看伤，也是尽一个同校同学的道义，温琰是因为他受伤的。
可是，这个细雨迷蒙的晚上，后来依然在温琰的记忆里永驻。
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撑伞，漫步在城市街头。
她记得她的伞太小了，女款的，漂亮是漂亮的，但是能遮住的面积也太小了。
一起遮不住他们两个人。
伍明纬为她撑伞，他的肩膀淋湿了一大半，就为了让她一滴雨都不沾。
她刚洗过的带着淡淡香气的发丝被风吹到他的手臂上，挠得他皮肤发痒。
温琰没从他身上闻到脂粉气跟香水味，温琰猜，他不是从花天酒地的场合里来找她的。
甚至，温琰靠近他的时候，感到他身上带着浓浓的秋凉气息，他一定在那个下雨的低矮屋檐下站了很久，等了温琰很久。
*
高三七班带头打群架的三个男生被校方记了大过，跟他们互殴的五班的陈昭明也被记了。
他们打架的原因被校方公布，起因是五班学生先组合小团体欺负七班的女生，对她实施校园暴力，七班三个男生气不过，才报复这个五班小团体。
校方专门组织了一场思想讲座，请学校所在辖区的民警到朝励高中来讲解校园暴力的危害，以及遭遇校园暴力时应该如何保护自己。
至于那个在混乱之中捶过温琰拳头的赵柯西，忽然就转学了，没人知道他转去了哪里。
半个月后，温琰的肩膀完全好完了，天气也冷了，正要从凉爽的秋天过渡到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