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瞟了眼侯夫人,口中轻斥:“当自己是个孩子不成?说话没个遮拦!”
她又看向黄老夫人,语气略带歉意,道:“我家这媳妇胡说八道,黄老夫人切莫在意。”
任如萱的丈夫黄伯山乃兵部职方司郎中,正五品官。他弟弟比他还不如,在工部做一名六品小主事。
黄家身份虽低,可谢婉丧父,兄长又年岁尚小撑不住,配不配得上端看谢家对她是个什么态度。
此番侯夫人一番怒斥,那黄聪定是配不上谢婉了。
黄老夫人咽不下这口气又如何,有谢知让这尊杀神的名号在外顶着,这点憋屈就该咬碎了和着血沫吞进肚子里才是。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这确实是我黄家高攀了。”但她仍不肯放弃,“只是婉姐儿母亲的话说得有道理。婉姐儿若嫁给聪哥儿,上没有婆母拿捏,旁还有母亲看顾。这实在是她一片慈母心肠。咱们这些人都是当娘的,应当都是能理解的。”
可不管她们怎么说,谢家上下咬死不松口,任如萱和黄老夫人也没有法子。
在家巴巴等着的黄伯山,一见自己母亲和妻子回来,连忙从椅子上弹起身子,两步上前问道:“怎么样?谢家答应了吗?”
黄老夫人在谢家讨了个没趣,又舍不得对儿子发火,只得将火气全撒给任如萱。
“答应?那谢家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不过是个死了爹的丫头片子,听说还是个哑巴,能配我家聪哥儿已是看得起她!你不是她亲娘吗?这点事儿都办不好,你有什么用!”
任如萱捏紧帕子,又委屈又气恼,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小声道:“她虽是我生的,可我也做不得谢家的主啊。”
“你还敢顶嘴!”黄老夫人瞪她,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
“好了!”黄伯山不耐烦听婆媳吵架,半是焦急半是不满道,“总之这门婚事一定得成!锦衣卫快要查到我头上来了,得赶紧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否则,就是倾家大祸!”
要不是谢婉年纪太小,他都想让黄聪侄儿直接把谢婉娶回家。
只有娶进家门,才更加稳妥。
想到这儿,黄伯山有些埋怨地看了眼任如萱。当初都传这对夫妻琴瑟和鸣,怎么就不能把谢婉早点生出来?
任如萱被夫君埋怨,被婆母挑刺,心中正是难受。她不由想起从前在谢家的日子。
那时是真好啊。夫君疼爱,婆母虽为人高傲,却不怎么管她,膝下还有谢邈这样一个乖巧伶俐的孩子。她还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走出去谁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哪像现在呢……
他……他为什么要死呢……都是他死了,才让自己落到这样一个境地……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潸然泪下。
任如萱回到寝屋,见到自己小儿子天真无邪的笑,心情终于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