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她?意已决。
“小姐,你不带采荷吗?”一听要留下来,采荷急了,顾不得再收拾东西,扭头看着沈明珠。
“你得替我看好铺面,照顾夫人呀,”一边将身上首饰摘下放好,沈明珠又用?帕子擦了擦采荷泪珠,“要是我回来,那铺面亏了银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谙世事的小丫鬟采荷很快就被哄好,眼巴巴的瞅了瞅自家小姐,乖乖地又去收拾东西了。
而这边,谢侯爷父子二人回到书房之中,将周围的人都屏退了,在摇曳的灯光下,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厚重的阴翳。
“清霖,此事你可有头绪?”坐在太师椅上,谢侯爷只觉得这两件事太过蹊跷,却又想不到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所为,一想到自家夫人的眼泪,他只觉得一阵头痛。
谢清霖仔仔细细回忆了近日来发生的事情,猛然想到今日他那名义上祖母谢老夫人说的话,声音略带疲惫的沙哑开?口道:“父亲,尚公?主的传言可是真的?”
被这一提醒,谢侯爷疑惑地看了眼儿子:“你母亲难道没有同你讲?那日皇后留下我夫妻两人在宫中,就是为了此事,倘若那天要是长乐公?主早一些回宫的话,说不定这事就已经定下来了。”
他还以为这些天谢清霖没有说什么,就是默认了尚公?主这件事,却没料到自家儿子竟然毫不知情。
两人许久没有吭声,似乎都觉察到了其中的问题,不过到底是谢清霖,他不过细细推敲,忽而一个关键的人物就被找了出来。
“应该是江少安的母亲,”谢清霖揉了揉自个的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头痛,“她?先前?也给谢老夫人邻居礼部侍郎的母亲送过礼,而且,江南一带,可是江家的本家之地。”
随随便便找个攀附他们家族的人,想要蛊惑沈父前?来京城,对江家的当家夫人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半晌,谢侯爷再度同自家儿子对视一眼,语气突然加重了,“清霖,你对尚公?主这事,可有什?么想法?”
他必须得好好问问自家儿子了,皇命不可违,虽说现在赐婚的旨意还没有下,但看着皇后说话的语气,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甚至,这几日已经听闻长乐公?主回宫了,也许就在这几天的事了。
外?头夜更深了,忽而起了阵风来,拂动桌子上的灯烛轻轻摇曳了起来,映照的谢清霖的双目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渊般,幽幽的,叫人心生寒意。
“我不会娶公?主,”他仿佛下定了决心,朝着自家父亲跪了下来,“我也不会叫明珠回江南嫁给别人。”
谢清霖抬眸和自家父亲对视,那往日清隽的眉目如今泛起一片深红,“我要娶,只会娶沈明珠一人。”
说罢,他朝着冰冷的地面,将温润如玉的额头磕了上去,这是甘冒大不韪的意思了。
谢侯爷看着自家这个从未曾叫他操过心的儿子,自幼敏而好学,文?治武功样样不落,更难得可贵的是,心有大志。如今他更是以一己之力,将要在朝堂之上有所作为,可······
良久,谢侯爷才?慢慢出声:“你可知,就算是不抗旨拒婚,此事之后,你照样会将好容易得来的圣人的信任,毁于一旦。”
几乎是毫不迟疑的,谢清霖脱口而出:“那些事,都不及沈明珠重要。”
半晌,谢侯爷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他以为自己以前?为了婚事闹得那阵子已经足够荒唐,没想到几乎是按照君子之礼长大的儿子,如今竟也作出了这样的事来。
只是,如果是早些日子就好了。
现在只怕是背后之人早就出手,此时再如此行事,恐怕,搭进去的可不只是自家儿子未来的仕途,更有可能是他们谢侯府。
但谢侯爷却也说不出斥责的话来,轻哼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的冲着地上的儿子笑了起来。
“早干嘛去了,”他抬手扶额,隐隐觉得一阵头痛,为一件婚事压上前?途这种事,真是叫人为难。
谢清霖跪在地上,抬首的时候那张略带苍白且俊美的脸,被昏黄的灯色一照,却又显露出如玉的君子之态来。
他知道,父亲这话的意思是已经应允了。
“多谢父亲,”他难得显露出少年的开?心来,就算知道前?面全是艰难险阻,但此时谢侯爷给他的应允足以让他欣喜万分。
谢侯爷轻哼了一声,“你可想好什么对策?总不能拿自己脖子上顶着的那玩意去和陛下对着干吧。”
这事他当年已经干过了,此时说这话,也有点看热闹的意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