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荻苼。”长欢回头,那唤声清亮的少年向他奔跑着过来。荻苼与燕谟皆是安阳郡主留给他的人,不过,燕谟是皇家暗卫,在他身边护他安全;荻苼只是他的书童随从,不会功夫。“公子,您在漠林的东西属下一件不落的都给您带回来了。”“好,荻苼辛苦了。”长欢拍拍荻苼的肩膀,少年看着他的眸子里一片星光,他们三人从小到大,形影不离,他待两人犹如弟弟或朋友。“属下该做的,不辛苦。”回皇城第二日的一大早,宫里就来了车马接两人入宫,谢厚远已经上朝了,所以去的也就郡主和长欢两人。来的内侍黄门长欢一都不认识,不过看着还挺老成的。“郡主、公子,上阳宫已经备好御膳了,摄政王等着呢,请随奴才入宫吧。”两人在黄门的服侍下上了车,领头内侍一手甩拂尘并一声起驾,马车就缓缓驶出。“母亲,那公公口中的可是上阳宫。”长欢觉着自己没有听错,这整个大晋,带有‘阳’字的宫殿他就只知道乾阳宫,历来皇帝的寝殿,还从没有听到过上阳宫,这内侍该是摄政王的人,由此可见,上阳宫莫不是摄政王在宫中的寝居吧。“你舅舅还在等着呢。”郡主拂着衣袍虽不欲多说的样子,但那一声舅舅就足以说明一切了。长欢瞬间了悟,不仅感叹,九年未见的摄政王,早已在权利中心了,不过,他似乎更喜欢凌驾于权利之上。“您知道的吧,皇宫中,只有天子才可以取阳字的宫室,舅舅这样……不是平白惹人忌惮么?”天子的宫殿叫乾阳宫,摄政王的宫殿叫上阳宫,这是在比喻要取而代之么。他这个舅舅,可真是……野心勃勃,路人皆知。“长欢,你莫管,他的事,与我们无关。”安阳郡主撩开窗口的帘布,看着熟悉而陌生的皇城街道,长欢见此也不再说话,看着母亲侧颜,嗟叹。少时,母亲与摄政王很是亲厚,总是带着他去王府与摄政王亲近,想让摄政王认可他,以后多护着他,原来母亲那个时候就开始为自己打算了。可是自从先帝逝世后,他们北迁入了漠林,母亲虽常与摄政王书信,可是,信中更多着墨于兄妹之间的惦念,不再有当初的寻常杂事无话不谈了。到底多年未见,母亲此时一定很想舅舅的吧。长欢收回视线亦顺着窗口看出去,时辰还早,朱雀街上的行人却已经开始行色匆匆了。不知行了多久,才到了宫门,本该例行停车检查,不过马车却一丝未停的直接驶进了皇宫。马车走得很慢,晃动间从帘子缝隙可以看见一道没有尽头的朱红色宫墙,偶尔有禁卫或是宫女太监侧立一旁。“郡主、公子,上阳宫到了。”外面太监尖细的呼声打断了长欢的思绪,外面已经有人打起了帘子,他即刻俯身下车,后又亲自扶着母亲下车。两人站在上阳宫前,看着金色的匾额,心中皆是百般说不出的滋味,长欢不知道母亲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知道,母亲可能不太喜欢这个地方。“郡主,请跟咱家入内吧,摄政王已经等着了。”太监在侧前方引路,长欢跟在郡主身后进入了那个能与帝王比肩的上阳宫。跟着太监绕了一圈才走到了内殿门口,那太监不再前进,只扣开了阖上的大门,安阳郡主移步入内,堂下只见一人背身立在了座前,待听见身后不同于内侍宫女的脚步声,那人才缓缓转身,与安阳郡主四目相对。“是安阳啊。”“大哥。”一声安阳,一如往昔,安阳郡主瞬间湿了眼眶笑着回应,摄政王翟霄快步上前拥住他阔别已久的小妹。两人在彼此怀里静默了许久,翟霄才松开怀抱,他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人,一点一点的从上至下的细细打量,她的容貌,她的衣着,她的安然无恙。“好好的啊,大哥想你了,好想你。”“安阳也想大哥。”早已红了的眼眶再也撑不住,一滴眼泪从安阳郡主的下眼睑滑落,划过她的笑颜,从下颚处滴落,最后没入对襟的衣裳里。她的眼里都是自小相依为命的大哥,尽管她心里有了成见,她还是记挂着他。“还和以前一样爱哭,我还记得你当初嫁人的时候就说了,再也不哭了。”翟霄为她拭去泪痕,提起当初,安阳郡主破涕为笑。“后来还不是哭得稀里哗啦的。”“是啊,哭了,我们大家一起哭的。”两人在里面待了好久,从外面也听不见什么声音,长欢也不急,靠着柱子等人想起他。期间那个看起来是大太监的人多次给他端茶倒水请他到配殿小坐,但次次都被他婉拒了,这人还挺会奉承的,在他面前多露几次脸,以后说不定就是般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