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淑妃重获圣心后,皇上已经两月不来中宫了。
媚娘眼看着皇后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反倒觉得有些好笑,皇上即便眷顾的不是淑妃,也不会是皇后,她有什么好不快的。
而媚娘自顾结识宫中下人,收买人心,打探消息,组织着自己的情报网。
自从鞭笞事件后,媚娘和翠儿倒成了好朋友,也因此结识了很多宫女。
女人们都爱嚼舌根,即便是知道万一被皇后知道少不了皮肉之苦也忍不住要把各种小道消息传得满天飞,好在皇后人缘实在不好,也没有人向她告密。
这天,翠儿拉了媚娘,说:“媚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媚娘看翠儿神秘的样子,心想,该不又是什么宫女和什么太监的秘史吧,自己可没有兴趣。翠儿却说:“媚娘,你有麻烦了。”
媚娘一惊,知道她不是说笑,便问怎么回事。
翠儿道:“刚才中书令来过。”中书令相当于宰相,是皇后的舅舅柳奭,“娘娘对柳奭说,皇上已经两个月没来了,只怕是媚娘已经失宠了,平白养着个眼中钉肉中刺,不如早日除掉算了。”
媚娘保持着镇定问:“那中书令怎么说?”
翠儿看媚娘面不改色,反而有些意外:“中书令让娘娘静观其变,再不要像上次那样莽撞行事,可先将媚娘发往洗衣房做粗活,远离圣躬。”
媚娘听了,照例拿了支金钗送给翠儿作为答谢,脑子早已飞速运转起来。
从上次的破阵乐一事,媚娘早已明白,皇上并非她一个人的皇上,他太多情,他可以千辛万苦把自己从感业寺救出来,也可以在转瞬之间把自己忘记,就像当年曾经为了自己忘记那个为他生养了一儿二女的萧淑妃一样。
萧淑妃失宠,尚有素节承欢膝下,自己却什么也没有,在这皇宫就像一颗尘埃,任谁都能把她扫进时间的缝隙,数月之后,哪怕自己死在洗衣房里,也不会得到皇帝的一滴眼泪。
媚娘这两个月并没有闲着,除了打探消息之外,更是在等待,她在等皇后失去耐心,等着自己可以彻底的与她决裂,因为她决定,和萧淑妃联手了。
众所周知,皇上和皇后的这门亲事,是长孙无忌撮合的,皇上对长孙无忌的不满现在引而不发,发也是迟早的事,自己没必要和皇后拴在一根绳上,将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皇后占了上风,以她的人品性格,肯定立刻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那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相反,和萧淑妃结盟,即便他日扳倒皇后,也能与其公平对决,以萧淑妃的为人,和平相处也未可知。
媚娘为自己的盘算很满意,可是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提醒着自己,弃王投萧的唯一理由就是,自己喜欢萧淑妃,不喜欢王皇后,什么滴水不漏的考虑全都是在为着自己的喜好找理由,使自己不至于觉得这临阵倒戈太感情用事而已。
喜欢她?那就喜欢吧!
第二天,媚娘让翠儿帮应着,自己悄悄前往萧淑妃宫中。
萧淑妃见到她有些意外的欢喜,仍是微笑而安静地说:“阿武,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媚娘却着实楞了一下,阿武?这样的称呼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叫得。
萧淑妃看她发愣,才扑嗤一声笑出来,揽过她的肩头,在她的耳边吐气如兰:“我叫你阿武,好么?”那淡淡的茶香呵得她的耳后痒痒的。
媚娘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烫了,心也扑通扑通跳得很快,这是怎么了?
难道这次不是自己来主动示好的吗?
怎么一拆招就落了下风呢?
不行,可不能这么败下阵来,媚娘定定神,从怀里取出一方绣品,递给萧淑妃:“我绣了两个月的,听说你喜欢绣品,送你做礼物。”
萧淑妃展开一看,正是一幅《秦王破阵乐》,萧淑妃认真看绣品,媚娘大气也不敢出,又见她迟迟不发一言,心如撞鹿,如同正经受先生考书的学子,慌忙补充说:“上次看淑妃跳此舞,美不胜收,媚娘不才,回去后照样描摹,只可惜针笨线拙,那神韵不及淑妃半分。”
萧淑妃抿嘴一笑,脸上似乎也飞起红晕,用只有媚娘听得见的喃喃细语道:“阿武,原来这是我等了两个月你才来的原因。”
“你、在、等、我?”媚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