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到眼前之人向自己道谢,符澈的轻笑霎时僵在脸上。
随即,不禁轻叹一口气,苦笑一声,吶吶道:“你我之间,何时言过谢字……”
我们到底还是生疏了些……你,终究还是在怪我吧……
一想到这些,符澈的神情便止不住黯淡下来。
待到符澈敛下心中莫名思绪,抬眸看去,只见榻上之人不知何时,已然再次沉沉睡去,亦不知自己方才那句话,他听没听到……
符澈坐在床沿,目光在静静看着榻上之人。
直至许久过后,才站起身来,伸手将榻上之人的胳膊放在被子里,随后,又仔细为他掖好了被角,方才转身离去……
……
、鸿门宴
走出密室,来到寝宫,符澈在堆着厚厚一摞的奏折文书的楠木桌前坐下,伸手拿过一本,翻开批阅。
今日份的奏折公务,符澈也一如往常那般,照例让身边的太监全数搬回了这北宸宫处理。
因着不想再让更多人知道许承钦的存在,所以在他脱离生命危险之后,便一直由符澈亲自看顾。
若是符澈因事务繁忙而无暇顾及,便由其身边的几位信臣暂为代替,明为照料,暗则保护,以防别有居心之人。
因而,许承钦的身体,虽是虚弱至极,但也仍不至于命丧密室。
朱笔落墨,笔走龙蛇,时间一点一滴在狼毫触纸的沙沙声和清浅的呼吸声之中,逐渐流逝远走。
日暮西沉,橙红色的光束从窗外散入,投映在符澈身上脸上,悄无声息地软化了他整个人的凌厉气势。
待到天边的夕阳敛去了它最后一丝光束,符澈手头的政务,亦已处理完毕。
符澈伸展了一下久坐的筋骨,随后,端起手边新换的茶送至唇边,却似是转而想起了什么,开口吩咐。
“赵君诚,你去把罗凕找来。”
“是,奴才领命,奴才告退。”
赵君诚毕恭毕敬地俯身领命,继而,缓缓后退几步,随后,方才转身踏出北宸宫。
身为符澈身边的大太监,赵君诚在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侍奉过两代帝王,从小便看着符澈一路成长到现在,又是何等的精明?
虽说并不知晓方才符澈与许承钦在密室中都谈了些什么,但眼下听到符澈这般吩咐,赵君诚心下略一寻思,便将此间用意猜个大概。()
赵君诚轻声踏出宫门,只一步,便从温暖如春的屋内,跨将到了已是凛凛寒冬的室外。
巨大的温差让赵君诚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将手中那柄已拿了多年的银白拂尘松松搭在臂弯处。
随后,抬起双手抵在嘴边,往手心呵了一口气,急急搓了几下手。
待手心搓得有些热了,便将两手揣在袖中,直往罗凕所在的地方而去,边走边忖道:
许公子此番遭难,又何尝不是在无形之中折磨着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