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榻上的许公子仍处在危险期,面前的皇帝陛下未曾开口让他们退下,太医们谁也不敢有所动作。
符澈在床沿落座,伸手想去握住昏睡之人的手,可看着眼前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人,不知怎的,符澈竟蓦然生出些怯意!
因这着股莫名其怯意,符澈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下来,不自主地蜷缩了一下指节。
略作迟疑过后,符澈探手捉住了许承钦仍旧冰凉的手,逐渐收紧了力度,缓缓将自己手掌的体温传渡给他……
……
“陛下,眼下天色向晚,不妨先让其他太医先行下去休息。今夜,就让微臣与王太医一同留守在密室,以便看顾许公子伤情,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沉吟良久之后,太医之中为首的张太医,上前一步,躬身对着符澈坐在床边的侧影行了一礼,斟酌着提议。
“……这样也好。”
符澈听此提议,沉声因应,言语之间敛下了所有情绪起伏。
随即,又补充道:“除了今夜留守的两名太医之外,其余的太医,便去北宸宫偏殿歇息,以防今晚情况有变。”
听此吩咐,一众太医纷纷行礼,“是,臣等领命。”
待其他人退出密室,张太医亦拱手回道:“那微臣便先去给许公子煎药了。”
“嗯。”
听得此言,符澈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张太医微弓着身子后退两步,随后转过身去,抬步拾阶而上,放轻了脚步,走出密室。
……
这晚,北宸宫的密室之中烛光曜曜,整夜未熄。
符澈连同张太医与王太医一起守在许承钦床边,一整夜目不交睫,皆是微微紧绷着神经,生怕榻上昏睡之人忽然有了什么差池!
于许承钦而言,最最危险的一夜已是安然度过,好在许承钦的身体状况一切顺遂,预想中的境况并未到来。
直待到鸡鸣时分,密室之中三人的心弦方才稍稍放松些许。
眼下,只等许承钦成功度过今日,便能有机会痊愈了……
早朝将至,符澈从软椅上站起身来,抬手揉着自己的肩膀,活动了一下筋骨。
皇帝起身,身为臣子的太医自是不敢在继续安稳坐在椅子上,便也随之站起身来。
符澈余光之内瞧见张太医他们这般,启齿说道:“这几日你们也多有劳累,不必拘礼,随意就好。”
“多谢陛下!”
两位太医听此言语,心下感激,忙拱手谢恩。
符澈见此,倒也未再说什么,迈步走上台阶,伸手按下墙上的暗格。
之后,符澈眼前的一堵墙壁,便伴着沉闷的“隆隆”轻响声,旋开两条通道。
北宸宫内高燃的烛光,顺着暗门旋开的空隙,一股脑涌进通道内,将通道口也镀上橙黄烛衣。
待到符澈走出密室,身后的暗门随即缓缓阖上,再次将短暂照亮黑暗通道的光明斩断。
绕过屏风,符澈一边命人进宫服侍洗漱更衣,一边抬手揉着眉心,以此驱散倦意,打起精神来,准备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