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瑜笑着弯腰,和小家伙额头碰额头:“早上好。”
他们这一觉睡得好长,昨天下午天快黑时躺下去,竟然也没多久就睡熟了,一直安稳地睡到了今天早上。
如果不是穆瑜的手机因为收到消息震响,说不定谁都懒洋洋不愿意起床,可能会一直睡到太阳照屁股。
穆瑜在临睡前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依然会震响的信息,要么是队里有事,要么是温室官方发送的通知。
系统也和雪团大声问了“早上好”,忍不住好奇:“宿主,是什么消息?”
穆瑜拿过手机,点开消息看了看内容:“通知我们,获得了邀请名额。”
任何一种制度都有好有坏,“温室”存在其便捷性、安全性和相当程度的教育优势,并非一无是处,有问题的只是一部分制度。
倘若把培育舱和成人睡眠舱的功能合并,让孩子们得以和父母一同生活在家里。在需要专注学习、高强度训练、甚至存在危险性的自然探险时进入虚拟空间,或许是种更为两全的方式。
就拿花滑和类似的竞技体育项目举例——在满足必需训练量的同时,不影响身体、不落下劳损性的伤病,最大限度规避赛场和训练场意外……这就是当初伯格黑德的经理人建造虚拟冰场的意义。
现实与虚拟之间的界限必须反复斟酌,再不断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远非一两次改革就能圆满。
所以在第一版温室改革计划发布之前,会有一批被选中的小朋友,受邀离开温室,去触碰外面的现实。
这个现实不够好,犯过错误,但也在努力调整、努力修改,正为迎接他们而不断做着准备。
“雪团带我们从温室出去。”
穆瑜把又想光着脚到处跑的余雪团小朋友抱起来,放在床上,套好保暖的小棉袜:“出去玩一天。”
这句话很容易懂,刚才还笑着躲来躲去的小雪团忽然愣住,睁大了眼睛。
穆瑜弯下腰,含笑扶着膝盖,迎上小家伙错愕的视线。
“出去。”小雪团每次都越急越说不出话,抱紧棉花抱枕,比划穆瑜又比划自己,来回指了好几次。
小家伙急得脸上通红,小鼻尖直冒汗:“我们!”
穆瑜作为伯格黑德的少年组教练,有必要离开温室,参加一些现实世界的会议——这件事俱乐部其实早就在运作了,队员们也都知道。
虽然“师生绑定”的前提下,穆瑜应当和小雪团一起留下,但也并非没有空子可钻。
“有必要出去开会”、“有必要出去指导成人组训练”、“有必要给其他项目同行介绍一些经验”、“有必要出面阻止俱乐部老板把睡眠舱啃个窟窿”……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小雪团其实早就很想让穆瑜出去休息。
穆瑜用“大家一起集训两个月”哄着小家伙到现在,终于哄到了大家一起放一个星期的假,连沉迷工作的理由也不能用了。
某天晚上,余雪团小朋友和孩子王带来的小弟们,搬着小马扎坐成一圈,还严肃讨论过这个问题。
穆瑜和系统一左一右,蹲在门边偷听。
大部分孩子的家长都是用“关门”这个动作退出温室。
他们躲在屋子里,悄悄看爸爸妈妈“出门上班”——那扇门一关,爸爸妈妈就不见了。
去哪都找不着,追也追不到,再想见到爸爸妈妈,就只有等爸爸妈妈回来。
所以第一次见到那个长得像雪团子的小朋友会和老师一起牵手手上班,和老师一起牵手手下班回家,每天晚上都能从窗户看见亮亮的灯,一群小朋友都羡慕得挪不开眼睛。
“唉,所以这办法你也用不了。”孩子王踩着台阶,小大人似的叹气,“你总不能把余老师锁在门外吧。”
孩子王一猜就知道:“你肯定不舍得。”
余雪团小朋友拳头攥得特别紧,看起来挺酷,冷冰冰摇头。
“要不试试睡觉吧。”一个小弟抓着头发想了半天,“我每天就是闹着要爸爸妈妈抱着睡,等我醒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了。”
“抱着睡!”旁边的小弟全瞪圆了眼睛,“那你醒了以后不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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