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明明从小就中二,看电影最喜欢看《超人》、看动画片最喜欢《阿童木》,做梦都想当大英雄。
从开始练《黑天鹤》的那天起,项光远就在做一个梦。梦见他在某个永远不会发生的平行世界,先是练废了一条腿,又因为冷眼旁观了某件事而痛恨自己,彻底堕落成了个整日消沉的游民。
他一个人的时候甚至偶尔会恍惚,会觉得也许真发生过这种事——他被燕教练种下了“不赢就是废物”的念头,在离开温室过发育关的时候活生生把自己练废了。后来又听说有人篡改了教练手册,一群比他们更小的孩子年轻气盛,跑去温室里找罪魁祸首寻仇……
因为误入的那几秒钟,他好像真的看见,那个世界的他下意识就追进了温室。他想要去给那些被人糊弄的小屁孩解释,燕教练在撒谎,他知道,他敢肯定,他废掉之前好歹也是那一代最牛逼的大师兄。
晚了一步,那个所谓的“罪魁祸首”在他眼前沉下去。
那个世界的他向前迈步却又迟疑。
……湖边的冰太薄了。
不行的,他救不了,湖边的冰太薄了。
那个世界的他其实明知道冰薄水也不深,明知道那是温室、他的高级睡眠舱监测到身体异常就会自动脱离死不了人,只是害怕了,所以犹豫之下晚了那一步。
少年时那一股不管不顾的无畏英雄气受挫折戟,就再也续不上了。
可倘若好得不彻底又坏得不彻底,本能做到却没做的事,就会夜夜入梦,日日折磨良心。
记得拉一把。
他是余老师的学生。
他什么都敢干,敢替师弟出头,也敢扑过去救人。
赤色的考斯腾像是点了把灼烈的火焰,项光远已经完美完成了两套步法和三组旋转,以及一个单跳和一组连跳——风的精灵在四溅的冰花里翱翔,潇洒而热烈,仿佛是在恣意燃烧着灵魂,没人能再说一句“不过是靠着几个高难度刷分”。
“按照xiang原本的技术特点和用刃,的确会在发育关被拦住,加上他之前的脾气……甚至可能会把自己活生生练废掉。”
“他之前在燕的手下,过于依赖跳跃,状态不稳定、表现力忽上忽下,只是依靠高难度连招拿分。”
“这种比赛习惯会彻底被发育关导致的重心不稳拖下去。”
西蒙斯快速说:“而且,他过去的浮腿落冰太近了,这个习惯很危险,一次错误的跳跃就会毁掉他的前交叉韧带——现在这些毛病都被改掉了。改正的过程一定很痛苦,我无法想象这种痛苦,也不知道他的教练是怎么做到的。”
“他已经从璞玉蜕变,发育关拦不住他……这次xiang又赢了。”
这种分站的比赛,第一个出场,注定被压分的前提下,甚至还没做最后一个a跳就已经能稳赢。
这就是在那个伯格黑德少年组的新教练手下,完成蜕变、全盛状态的项光远的底气。
“只剩一个a跳。”解说员点了点头,合上资料,“他的3a一向都是最稳的……”
话音未落,项光远已经在助滑后蹬冰向前起跳,只是高度让西蒙斯惊呼了一声:“怎么这么高?!太高了——”
话音未落,项光远已经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上,重重滚了一圈,炽红的考斯腾上满是碎银似的冰花。
他却像是一点也不知道疼,胸口剧烈起伏着,摊开手脚,居然就这么大喇喇躺在了冰面上。
“太任性了……四周半!”解说员愣了半天,“他怎么敢在比赛里上四周半?这明显是还没练出来吧?!”
“那也没问题,只要足周了就有分,即使摔了也是成立的四周跳。”
西蒙斯越说越快,看着其他人报的难度系数:“这一站青年组水平很普通,就算因为这一跤扣节目完成度的分,也没人能比他高了。”
西蒙斯终于理解了这支队伍发生了什么变化:“这就是他的新教练给他的底气,能让他在赛场上尽情地疯,能让他想怎么跳就怎么跳。他现在是真的喜欢滑冰,过去那只‘黑天鹅’留下的阴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解说员还在发愣,被公屏刷屏提醒,才醒悟过来-->>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